乐蕴只好捡了快干净地方坐下。
“大人。”
软语柔骨,乐蕴眼睫一颤,侧着眼看着一旁凑过来斟酒的秀美少女。苏祎眼含着笑道:“阿侬,这位乐大人洁身自好,怕是喝不下你这杯黄藤酒。”
那名唤阿侬的少女也不气馁,笑得更是娇媚:“那就是乐相嫌弃贱妾手脏了。”
乐蕴清淡的眼瞳如含轻雾,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阿侬开颜,苏祎便更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顾自饮了一杯。
“像乐相这样会周全人的,如今也是不多见了。”苏祎挥手屏退了众人,一时之间,满室只余二人对坐,轻烟如雾。
苏祎敞着红罗衫,酡颜含丹,那双与皇帝相似的眉眼,却比皇帝要通人情多了,也更能从中瞧见几分情欲的味道。
乐蕴不知这颜色是她一贯就有的,还是只在今夕。
苏祎支颐着,眼如游丝一般轻挑着:“乐相今夜……真是好颜色。”
乐蕴衣着浅碧,发挽慵妆,恰似一缕浅淡的烟岚。
她笑道:“郡主延请,难道只为高抬我这蒲柳之姿?”
“蒲柳之姿……”苏祎咋舌,“若乐相也是蒲柳之姿,那这世上不长眼的人也太多了。”
“人外有人罢了。”
“人外有人……”苏祎凝着她道,“若这人外人是柳崇徽柳大人,那乐相自惭形秽,倒也不无道理了。”
乐蕴喉中一梗,眼色冷得厉害。
苏祎道:“我今日将乐相请来,其实是有一件见闻来说与乐相听。”
乐相整理着衣衫:“郡主见识广博。”
“其实说起来倒也是一件稀罕事。前阵子辽东王给皇上送礼,我寻思他在东夷之地,想必听的见的都与咱们不一样,便把他请到府上喝了些酒,酒劲儿上来,人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辽东王爷对我说,不久前新罗国的王子得了件稀世的玉璧,爱不释手。而他老子新罗国主也是个好搜罗珍宝的主儿,这当儿子的怕老爹横刀夺爱,于是便想了个招,直接让人又找来副玉环,把这块玉环夸耀得不似凡俗之物,日日把玩,逢人便要炫耀一番,而只字不提那所爱之璧。果不其然,新罗国主听闻之后,直接从儿子那里要来了这副玉环,把玩了几日便索然无味,直接叫工匠拿去砸了,改出串压襟的玉珠。后来这老国主蹬腿死了,他儿子继位,这又才把那块玉璧拿了出来,免去被人横刀夺爱之痛。”苏祎说罢,饮了口酒,打量着乐蕴,笑道,“珍宝之物,不可使其见于贪婪之人,我听完之后就想,既然能拿出去,想必……也并非所爱罢。”
酒冷了,乐蕴含在口中,咽得实在艰难。
苏祎抬手按在杯沿儿处,细长的眼翻覆着,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