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崇徽神色黯然地离开勤政殿时,外头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片刻就积得满地微薄的清白。她怕湿了衣裳,只好停在廊下,抬手在额上遮了遮,细细的微凉拂在面上。
她忽然想起乐蕴,想到她们最后拥有的那个冬月,无论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去与她欢好,在那个冬日,乐蕴给她煮过酒,替她摘过梅花,两个人曾经窝在书房,对着烧得正旺的炭火,读了整整一日的书。
和乐蕴的相处,是不自觉就会深陷其中的,因为乐蕴的感情实在太真实了,让人恍惚之间,轻易就能忘记自己的立场,只想与她一同沉溺。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梅花?”清渠眼光清亮,“真好看。”
玉箫笑道:“梅园折来的,送你。”她摘下一朵,别在清渠发间,因清渠在御前侍奉,妆发十分素净,头上只有两枚小山状的银花胜,别上一朵红梅,便多了抹娇艳的颜色。清渠抬手轻轻抚摸那朵梅花,含羞道:“谢谢……”
玉箫见有雪落到她的肩上,忍不住抬手为她拂去,清渠微一瑟缩,似有不胜之态,格外袅娜。她生得实在太美,肤色玉曜,如白雪,如清霜,玉箫只觉得看上一眼,便有万千心弦齐齐乱了。
“你在御前,都好吗?”
“都好。”清渠道,“刘大监对我们都好,皇上御下也宽严相济……”
“那就好。”玉箫道,“若你受了委屈,可与我说,我替你想法子。”
“多谢将军。”
玉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外头冷,别再着凉了,你先回屋吧,御前不能离人。”
清渠嗫喏着唇,低声道:“那将军……”
“皇上召见我就能进去了。”玉箫笑道,进去吧。”
清渠想了想,福了福身道:“是。”随后转身回了殿中,一抹淡淡的水红颜色飘然消失。殿外只余玉箫一人,独自在天地间赏雪。
柳崇徽远远地望着,在玉箫受召进殿的那一瞬,转身离开了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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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气色好多了。”牛车里,苏祎捧着乐蕴的脸,仔细瞧了瞧,乐蕴被她看得羞赧道,“哪有这样看人气色的?”
苏祎这才罢休松开,笑了笑道:“我心急,你好看,不就这样了。”
乐蕴眼中也盈起淡淡笑意,自从伤愈,二人这还是头一遭一同上街,入了市牛车走得慢,反倒是四平八稳的舒坦,街上叫卖起糖葫芦,乐蕴循声拉起车窗看了看,眼中顿时升起抹淡淡的欣喜颜色。
苏祎扣窗吩咐了一声:“去买两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