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起,当年乐蕴被皇帝赐了这座宅邸与一班下人时,自己就是在那时皇帝派来她身边服侍与监视的。
当时的乐蕴还很年轻,好穿一袭兰青的锦缎,好在腰间系玉,好在鬓上簪花,与街头春衫如雪绿鬓如云的年轻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在府中服侍时,乐蕴似乎也不将自己视作粗婢,没来由的还喜欢与自己拌嘴戏谑,只是那时的乐蕴还未曾有一口舌灿莲花的本事,常常吃了瘪闷声就躲了,或一时占了上风,怕自己恼,还会过来拿头面来哄自己欢心。
那时她就奇怪,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监视的呢,是以这些年,乐蕴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处,她从未向皇帝递过任何消息,久久维持的平静,究竟又是何时被打破了呢……
阿萝幽幽叹息,轻轻拍着乐蕴,只望她能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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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原来我们乐子宝贝十几岁的时候居然是个喜欢打扮,穿浅色裙子,没事就找阿萝拌嘴,输了就自己躲起来,赢了还要怕阿萝生气自己去哄的小宝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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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翻墙
“乐蕴病了?”苏祎站在乐府门前,“我进去瞧瞧。”那家人得了吩咐,跪在地上道,“回郡主,我家大人闭门不见客,请郡主千岁恕罪……”
“她连我也不见吗?”
那家人无奈,摇了摇头。苏祎不明所以,又问:“她在外头办差受伤了?”那家人道:“奴婢不知大人的事情。”
苏祎知道这些事问他一个应门的门童毫无意义,只在门口沉吟片刻,才道:“既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待那家人将门再度关上,贺宝道:“千岁,咱们……”
“这墙也就不到二丈。”苏祎忽然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
贺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苏祎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明白了一切。
乐蕴的家宅似乎都没怎么设防,贺宝带着苏祎翻墙进到后院时,还有时间感慨她一个郡主光天化日翻一个国相府的院墙,传出去不成体统,就这光景,愣是一个人也没发现,贺宝也觉得不对劲:“这乐大人也不怕家里遭贼……”
这里是后院,苏祎觉得贺宝一个男人在这儿碍眼,索性就将他赶走,叫他到外头星嫁楼订一桌酒宴,自己摸索着路往乐蕴的院子去。
这庭院大,但住人少,似乎乐蕴不喜人多,大半的廊庑都空着。冬日萧索肃杀,倒让人觉得格外凄清。
乐蕴的院子也好认,整个府上唯有她那间院子里种着一株槐树。苏祎一路走过去,不必东躲xī • zàng,半个人影也见不到,终于摸到乐蕴的院子外,才窥见些灯明影浓。
乐蕴不见她,她自然可以来见乐蕴。
阿萝坐在床头,方便时时照顾乐蕴,从乐蕴回来已过了一日的光景,自上了药这人便是在昏睡,入夜起了风,还忽然烧了起来,阿萝让人煎了药送过来,哄着乐蕴喝下去,又替她将渗了血与黄水的里衣换下来,这才又服侍她睡去。纵然自己两眼都熬出了血丝也不敢合眼,生怕乐蕴夜里要什么自己听不见。
两扇锦屏上绘着山水,阿萝只能望着那画上的山水,去遐想,去暂排苦思,但当她的目光再度落入乐蕴身上时,那颗心,便又会千疮百孔地开始作痛。
她到如今,也不知乐蕴究竟遭遇了什么,但那些清晰而狰狞,甚至饱含情欲与凌虐意味的伤痕,让她隐隐不安,却又不敢往任何不堪之事上做想。
外头忽然起了脚步声,阿萝忍不住起身低声斥责:“都说了要轻……”她怔怔地看着来人,嗫喏着唇,忽然被一指竖在上头,苏祎单手解了狐裘,这才笑道:“好阿萝,都说了要轻些。”
阿萝木讷地看着苏祎烤热了手,正欲推开屏风,这才忽然阻拦:“郡主……”苏祎凝眉道:“她不见我,我只好来见她了。”她笑着将阿萝推开,“她不舒服?还是什么人给她气受了?我替她……”
那两扇屏风还是被推开了,机隼轻拨开,苏祎的目光在那一瞬之间,所有的笑意烟消云散。
阿萝跪在地上,忍着声泪:“郡主……”
她们都不能发出声音,生怕乐蕴会醒来,如果她醒来发现这一切,那将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厅堂上,苏祎盯着那盆火红的炭,跳动的火焰在她眼中摇曳:“究竟是谁做的?”
阿萝心如死灰一般:“大人没说,但那一日皇上传召大人入宫后再无音信,回来时人就成了这样。”
苏祎眼中的恨意,在那一刻,如积蓄的洪水般汹涌:“是她?”
阿萝忽然跪在地上,泪痕纵横:“奴婢求郡主救救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