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点了点头:“好。”心中却想,如果这一刻的温存是真的该多好,可她只能祈求这温存可以久一些,她经历了太多不堪的事,一颗心千疮百孔,苏祎的温存却在这一刻包容了她所有的疲倦与困苦,如同流离之人回到家中,风尘仆仆地接过一盏热羹哪怕只是短暂的,却也能抚慰所有的伤痛……
她太累了,需要有一个怀抱,无论是谁都好。这种好,这种怀抱,如同江水,如同大海,明明那样柔和,那样安静,却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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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意思是,皇上要您交出南行台大营的兵权?”乐蕴倒酒的手一抖,淡淡的酒水洒了出来,她放下酒壶,翻帕子来擦,却被苏祎按下,“别脏了你的东西。”随即唤人过来擦拭。
那人退下后,苏祎才道:“南行台营的统领刘衮和西营的统领季善,两个人当年都被我父亲牵连,本是要斩首问罪的,是我从中保了他们的性命,说他们悔过改节随我靖难,才让他们不死反受嘉奖,是以这些年,我虽不在军营行走,但西南两个军营却依旧对我唯命是从,但苏完说,刘衮年且六十,欲以裁撤这些年迈官员来整顿官场,但念及刘衮是我的部众,才与我商议……”苏祎忍不住讥笑,“她一贯如此装腔作势,分明就是想借着换了刘衮的机会,安插她自己的人手进来。”
乐蕴思忖道:“玉箫在禁军,听说与柳崇徽一起,将禁军整肃得颇有成效。”
“行营打仗出来的兵可不是禁军那些少爷兵,没个有军功傍身的,才没资格来指手画脚。”苏祎道,“不过你倒提醒了我,玉箫那小丫头,瞅着就是和她兄长一个模子出来的,领兵带兵的功夫不容小觑,若将来真叫她有了军功,只怕我手里的兵就不好握了。”
岂止是将来,乐蕴想,只怕皇帝眼下就动了心思。毕竟四大行营里有两个都握在苏祎手里,军政大权旁落于人,她怎么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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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感觉到乐子在被大家爱了,后面会酌情让乐子体会到很多人的爱的(笑)
第61章和好
“那郡主有何打算吗?”
“刘衮走了,她也未必就能放人进来,我难道就不能也放人进去?”
“可这些年,郡主不是……不问政事,远离朝堂的?”
苏祎道:“有时不必我人在,手伸得着就行。要知道,我在我那个险些做了皇帝的父亲身边耳濡目染那些年,难道是白学来的?”
关于皇帝初登基时的事情,乐蕴知道的并不多。她十五岁入京时,正是皇帝初登人极,后来恭王与太后之乱时,她尚连功名都没有,只是听说永福郡主大义灭亲,举兵靖难,方才保住了皇帝的皇位,那时的苏祎明明还是皇帝的拥趸。
而后来她受皇帝赏识栽培时,永福郡主苏祎已然成了皇帝最大的政敌。
这其间,乐蕴只是个御史台不入流的小官,也听不到朝堂上的风声,自然一无所知,是以也自然而然地听信了皇帝的教唆,从一开始,便对苏祎充满了敌意。
“恭王他……”乐蕴试探道,“他若功成,郡主就是公主,甚至很可能是皇嗣,为何郡主那时要……”她没能说出“大义灭亲”四个字,但苏祎却是听懂了,轻笑道:“因为我不想他如意罢了。”
乐蕴困惑道:这是……”
苏祎淡淡道:“我母亲是他的孺人,只是个不受宠的冷落妾室,就算他真当了皇帝,我也绝不会是皇嗣,说不准还会在哪一日,为了拉拢哪一方势力,被他随便按一桩婚事打发……是以,与其让他当了皇帝继续摆布我,还不如一开始就由我来了结他。皇家的亲情血缘淡漠得很,你杀我我杀你,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说话,死人什么都不配。”
她看乐蕴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忍不住朝她发上揉了揉,“会不会吓到你?你这样的乖孩子,只怕是受尽了父母疼爱,根本不懂这些事的吧?”
乐蕴唇角泛起一抹茫然而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因而,我也没有福分受他们的疼爱。”
苏祎不想她竟如此身世凄凉,“那你幼年丧亲,是怎么活下来的?”
乐蕴不想她竟问到这里,喝了口茶道:“太平盛世,哪里活不下去。”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用筷子拨弄碗中的米粒:“想听?”
苏祎立即点了点头:“想听。”
乐蕴却轻声笑了笑:“不告诉你。”
苏祎拧着眉头,略略有些失望地喝了口酒,懊恼道:“吊人胃口又不解馋,真的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