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道:“这是自然。”她自然会娇养着乐蕴,只是她再也不会将乐蕴放出来,她会用最华美的金屋作为牢笼,将乐蕴藏起来,直到自己驾崩之日,再让她为自己殉葬,生生世世,就是轮回也不会放过她。
柳崇徽心头悬着的一块重石,就这样轻易被皇帝化解为齑粉。这些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于听从皇帝的安排,习惯于为皇帝的抉择付出代价,习惯于这样听话,在得到皇帝的夸奖之后,默默望着皇帝的背影远去。但这个背景,却再也不能让她想起,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在满园海棠花里对她说“你是谁,你可真好看”的年轻公主。
她想,也许是皇帝年幼之时,受过太多人世间的不公与痛苦,所以皇帝总是有些不放心,那她只能尽力地令皇帝放下心来,相信自己,哪怕不是十分,哪怕只有三分……只要能让皇帝获得一丝的慰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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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我只能表示:渣皇你想的美。
其实如果沟沟没阳的话本周就可以走剧情了,可惜我现在脑瓜子里一团雾
等我再好一好我来修一修呜呜呜
先请大家吃一点没有味道的粮
果咩纳塞orz
第112章鸦青月白
秦越霖在每月只有这么一次见到纯悫的机会,哪怕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无法叫一声她的ru名,只因流淌了苏姓皇族的血脉,于是一切的情感与伦常,也都不被允许。
纯悫已然被宫人哄睡了,她还是那样小小的,神情天真无邪,似乎还有许多的光阴可以供她成长。
服侍纯悫的宫人怕他连唯一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也无,难免会心生哀意,只得轻声宽慰:“小殿下今日玩得累了,睡得早了一些。”
秦越霖笑了笑:“有劳了。”
那宫人忙道:“奴婢不敢。”随后隐隐替他可惜,默默转身退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秦越霖才能真的走入那间小小的寝殿,去抚摸一下纯悫的脸颊。
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个孩子刚出生时,初为人父的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看着眼前这个水晶一样脆弱的孩子,奇怪她怎么这样小,这样软,好像一碰就会碎呢,又该怎么才能长大呢……
那时的皇帝见状,也难得露出慈爱温柔的目光,抚摸他的手,低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呢……”
那也许是他们之间仅有的温存了。
或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纯悫就不仅仅是她与他的女儿,更是皇帝的继承者,是大周的皇储,她最好只有一个做皇帝的母亲,而不能有一个觊觎太多的父亲。
他跪坐在纯悫的床前,瞧见了床头的一只磨合罗娃娃,并不是纯悫平日里有的那些。寝殿偏偏在这一刻静得出奇,是一个人也没有的。秦越霖轻将那只娃娃拿过来。
那娃娃的衣裳做得极精致,但再精致,揭开层层的伪装与包裹之后,也不过是一具冷冰冰的傀儡身体罢了。
那娃娃的里衣是用黄帛做的,如果留意看,那黄帛上还有字,还扣盖着大周的国玺。
秦越霖的目光是幽冷的,神情却难免有些欣赏的意味。他到底是佩服极了乐蕴这个人的,无关立场,无关对错,也无关善与恶的人性,只因乐蕴这个人,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能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活下去,逃出来,最后尽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旁人心死,大约是要存了死志的,而她心死,却是要活生生拉所有人一起陪葬的。
秦越霖无奈地笑了笑,他其实是没有乐蕴有勇气的。
他将那条黄帛解了下来,缝在袖中,将那只磨合罗娃娃依样放回去。
莲花漏里的水,滴答滴答地落下,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一点儿也不给人停留的机会。
玄武门的守卫,今夜依旧是李守节在统领,柳氏为柳砚物色了一桩好亲事,预备与南屏郡王的女儿结亲,原本柳氏的门阀,男尚公主女为王妃才是应当,可如今的柳氏也早已式微,不过是倚仗从前的积势罢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桩婚事,到底与两家都是助益,一时在京中也是美谈。
李守节趁着玄武门守卫轮值时,交待了副将自己到城中打酒,便默默离去了。他走出极远的一段路,直到月色也被丝丝缕缕的云遮遮掩掩得不甚清明,放在一处酒家的杏黄旗下,见到了那个笼于夜色下的鸦青色身影。
李守节也曾听闻过这人,未池罪之前,也是当今皇帝唯一得宠的男妾,且从早年就是皇帝的收养内脔。一个男人,能在女帝身旁游刃有余地活到这些年,是很不易的,可也逃不过朝承恩暮赐死的结局。
那一刻,李守节忽然想到,如若那人成了皇帝,那老师势必也要如秦越霖一样成为皇帝身旁的宠妃,到时,到那时……会否也是一样的结局?他其实相信永福郡主对于老师的心意,不然两个人也不会冒着身首异处的风险做这样的谋划……可谁都又能说当初的皇帝对秦越霖没有那些感情呢?不还是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