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半薇一愣,她转过身再次给任桥贴了数十张聚魂符,她抱起来勉强恢复身体的任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她疼么。
其实她也舍不得的,如果她知道任桥死得这样惨,她什么气都不会有的。
她带着任桥走向了后院,旻子迂是想跟过去的,只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一张张灵纸隔断了前厅同样后院的路,靳半薇在抗拒她接近任桥。
应该的,她的确是做错事了。
旻子迂忽然咬破了舌尖,鲜血盈满了她的口腔,顺着嘴角流出,冷湘影原本还在生闷气的,但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扶住了旻子迂:“旻师,你这是做什么?”
旻子迂猛地将那口血咽了下去,她舌尖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我体内有份不属于我的血,她的血能让我冷静。”
那血自然是阎桃的血。
她的确需要冷静了,刚刚那个发疯的人一点也不像她。
冷湘影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和人还是很容易心软的,她叹了叹气:“你不用这样的,任桥和半薇都是很温柔很好的人,你还是任桥生母,任桥不会跟你计较的,半薇也只是在气头上,等着她气过了,也就好了。”
旻子迂看着那一片片灵纸,她问:“我还能做点什么吗?”
冷湘影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沦落到这里哄人了:“旻师,关季月那人虽然不好相处,但她手段在阴阳术士里面很强,而且关家那么多宝贝,她解不开的禁制,我们也不会解得开的。”
其实她倒是还想问问她自己,她又还能为任桥做些什么。
身为朋友,她似乎也不太称职。
只是旻子迂的悲伤比她更多,冷湘影抚了抚旻子迂的肩头:“至于任桥那,半薇现在应该不会让你接触任桥。”
旻子迂在吞下那一口鲜血以后,头脑的确清醒了一些,浮躁的心也慢慢得到了安宁,她望着那些灵纸,苦笑一声:“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诡异的安静在前厅里扩散,关和堂到处都贴着令鬼魂难受的符纸,还有一件件摆件,冷湘影也没有锦符珠相助,虽是阴差,站在这里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注意力更是全都集中到了符纸上。
她掐了一把自己,打破了寂静:“旻师,你找了任桥一百多年,可任桥也独自在世间漂泊了一百多年,她没有记忆,没有坟墓,没有一个可落脚的地方,在遇见半薇以前她都是独自在漂泊,你也不要太过于气恼了,半薇对于任桥来说,不仅仅是爱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半薇拯救了任桥。”
“她以前总是被许多捉鬼师和同类追杀的,但遇见半薇以后,她有了不少朋友,其中有捉鬼师,也有妖,还有我这样的阴差,就算没有爱情,她也是个懂得感恩的鬼,她现在不记得你,自然更在意半薇一些。”
旻子迂摇摇头:“其实她就算全部想起来了,也不可能更在意我的,正如靳半薇说的,我真的从未抚养过她。”
她语调多了些落寞,申请也满是自责:“对不起,我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之间经历过什么,却在一味的指责她们。”
只是该听这句道歉的并不是冷湘影,而是靳半薇和任桥。
冷湘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是旻子迂主动说的:“我知道刚刚的我几乎把自己弄丢了,我也是知道原因的。我母亲是巫师,巫师通灵但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清命数,躲不开凶煞,所以她把我送进三清道门,我在门中主修的是命数卦象,我习惯了将所有吉凶都算清,一切都按照预期中的发展,一旦事情脱离了预料,心中就会分外烦躁。”
冷湘影有些意外,还有就是疑惑:“那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为何几乎没见过旻师失态?”
她记忆中的旻子迂大都是温和有礼的,对人对鬼都很好。
毕竟心中不善也无法做个好医生。
旻子迂苦笑一声:“因为我的卦很准,我几乎没有算错过,但裕离的事我似乎没有算准过,我其实没那么想要孩子的,因为觉得会耽误我的修行,可她却意外到来了。我替自己算的卦是腹中有女,福气在身,可偏偏也算错了。她没有招来福报,而是招来了厄运,我生产那日,百鬼夜行,成群的恶鬼要来抢夺我的女儿,我刚刚生产完,气血两虚,师兄那时候也不在家,我身边只有母亲和没有学习过巫术的卓凝。”
她顿了顿,又说:“现在想来,卓凝那时应该早就偷偷学了巫术,只是不愿出手帮我,那日若不是阎……她来了,我们祖孙三代怕是要一块命丧黄泉了。”
提到阎桃,她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