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人人都觉得她好,可她是年纪大了,折腾的劲头少了,这才想起来我这么个女儿也需要陪伴的!”旻子迂咬了咬唇瓣,一滴滴鲜血渗进她的口腔中,她哑着嗓子说道:“她或许是个好外婆,是个好母亲,但那都不是对我。”
空气中有片刻的寂静。
旻子迂几乎要将她的唇瓣咬烂了,这才有勇气抬起一点视线看着任桥:“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当母亲,我是爱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我会杀了任清栩给你一个交代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我没有你外婆那样强大,我真的不像她,我不会巫术,我没有感知善恶的能力,甚至连她期许的算卦本事,我好像都算的不太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分明根本不会当母亲还要将你生下来……”
旻子迂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
其实很多话她说完都后悔了,可她自己都没有跟她的母亲相处过太多时间,越想当好这个母亲的角色,她好像就错的越多。
殷姝不是不好,相反她很好,只是她会爱许多人,卓凝,还有众生,她总是在救苦救难的路上,当然也会想起来她这个女儿,她会受到殷姝从各个地方托人给她带到三清道门的礼物和信,只是很少能够见到她。
殷姝总是忙碌的,忙碌让她几乎忽略了她在旻子迂身边停留的时间有多短暂,可对于一个向往母爱的孩子来说,她几乎是掰着手指头在数,数殷姝能够陪她的日日夜夜。
殷姝未曾觉得察觉她已经缺失过了旻子迂的成长,因为她每到一个地方,最先想到的都是给旻子迂买上一件新礼物,她以为她们是熟稔的,可旻子迂忘记告诉殷姝了,很长时间里,她对殷姝都是有陌生感的,尤其是她说任清栩是恶人的时候,她甚至想笑,笑从未怎么管过她的殷姝究竟为什么上来就要否定她自己找到的幸福。
事实是殷姝是对的,可她在嫁给任清栩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亲情的缺失让她几乎将爱情当成了所有,她知道殷姝爱她,可真正享受了那一份母爱的人不是她,是卓凝。
卓凝以前还说过羡慕她,羡慕她的前半生太过于顺利了,所以连算计她都毫无负担,可她有多羡慕卓凝,从未有人能够懂得。
她低着头,等着任桥责怪的话。
只是等来的是一双手摸上了她的脸,认真地替她擦拭着泪水,悠远温柔的语调落在了耳边:“您不用道歉的,我该谢谢您给了我生命的。”
旻子迂抬着眼眸,看着那温柔精致的脸,人有点恍惚。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温柔,几乎跟殷姝一模一样的柔善,这让已经不想落泪的旻子迂再次垂落了泪水,殷姝真的将任桥养得很好。
很突然,她也有点羡慕任桥了。
任桥看见她掌心有血,想了想,还是取出一张张湿纸巾,低着视线替她擦拭着掌心的鲜血。
旻子迂越发恍惚了,她幻想中,她是该做个这样温柔母亲的,只是她可能是太笨了,总是不得其法,现在还有些颠倒了过来。
她别别扭扭地抽回了手,她拿过了湿纸巾,有些客套的声音钻了出口:“谢,谢谢你能原谅我。”
或许,她们不该是这样的,可旻子迂也不知道她们该是怎样的。
靳半薇好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了旻子迂一点,她觉得旻子迂也有点可怜,她很多时候都不太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靳半薇本身的心还是柔软的,她上了前:“其实旻师你可以将姐姐当做普通鬼魂啊,不将她当做女儿的话,你们是不是会更好相处一点?”
而且,旻子迂对普通鬼魂更好。
她没有将这话说出口,以免再让旻子迂感受到挫败。
可她刚刚靠近,旻子迂看着她怀里的盒子,近乎是本能地往后退去,她在害怕。
靳半薇觉得旻子迂的抗压能力可能是不如她的。
任桥也看到了,她长叹一口气:“小靳,还是烧了吧,我的肉身早就死了,留着这个不过是徒增痛苦。”
甚至不是一个人的痛苦。
在任桥的要求下,靳半薇还是决定烧了她的头,包括那从柳无白身上剜下来的眼珠子,她叠了许多的纸花,送别着裕离最后的肉身。
最后的骨灰被靳半薇埋在了殷姝坟墓边上。
旻子迂不忍看,避到了一边。
黄鸢精欣赏了这一场闹剧,笑得极为疯癫:“你们活人还真是好玩的很。”
红罗蛊已经将他的心脏蚕食了大半,黄鸢精连张口都变得艰难,一开一合间有鲜血涌出。
关季月再次踩断了黄鼠狼的脚腕,一次次的伤害让黄鸢精对关季月的恨意不断加深,对死亡的渴望也越来越大,他不甘地磨着牙:“有本事就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