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追着你跑了这么久,下辈子等你认出我了,你可一定要把我追到手,不然,我会恨你的。”
沈含烟一直随她笑着,可渐渐的,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里,和她的纹身一样染了雾。
季童上前,轻轻把自己的掌心覆在沈含烟的眼睫上:“不要哭。”
她说不清是不想看见沈含烟的眼泪,还是不愿让沈含烟看见她的眼泪,她和沈含烟一样眼眶泛酸,又拼命把泪水忍回去。
“我爱你”这句话她本来不想说,她想就这样钓着沈含烟,让沈含烟怀着念想与病魔厮杀一番平安下了手术台,再对沈含烟说这句话,再给沈含烟看这片纹身。
可她到底比不上沈含烟心硬,就像她带沈含烟去漠河一样,有些事再不做、有些话再不说,她怕再也没机会了。
要是沈含烟下辈子真的找不到她,那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沈含烟的手术被安排在第一台,医生需要在精力最好的时候做。
沈含烟被护士推着往手术室走,季童一路跟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
因为进手术室是不能戴任何首饰的,沈含烟进去之前,季童最后捏了下沈含烟的手指才把钻戒摘下来:“丢下我的话,我跟你没完。”
沈含烟很费力的笑了一下。
然后沈含烟就被推进去了。
“手术中”的指示灯亮起,季童一个人站在窗边往外望去。
那时候还很早,医院外各种卖早点的小摊,油条糍粑,煎饼肠粉,很多骑自行车的人和骑摩托的人,整条街显得拥挤而闹哄哄的。
这实在是无比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天,像人们经历过的每一个日常。
可季童觉得脊背发寒,那种寒意从脊骨一路窜到她指尖。
窗外一棵树上,知了已经没完没了的叫了起来,那振翅的感觉好像紧紧贴在她皮肤上,她每一寸皮肤上都长满了知了,因为她全身也在以同样微妙不可捉摸的频率颤动着。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
但在漠河白桦林看到沈含烟紧闭双眼的那一瞬,她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承担那样的结果。
为什么在这很多人咬着油条匆匆走过的一天,为什么在这有人再说糍粑炸得不够焦香的一天,为什么在这连热都没热到极致的普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