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双树也好,做一对花也好,做朝生暮死的一对蜉蝣也好。
只要和沈含烟在一起,一起蜕壳、飞行、相爱、交尾。
最后她问季唯民:“你现在还会想起沈含烟么?”
“告诉你,我是为她这样做的。”
情人节当天,公司里每个人都在送人情往来的巧克力。
季童把小米叫到办公室:“你怎么不送我?”
小米:“我怕你嫌俗。”
季童:“我宁愿当一个最俗的人,拿来。”
小米递了块巧克力到她手里,她一手接过另一手拿起包,准备走出办公室。
小米:“你去哪啊?”
季童:“提前下班,去过节。”
小米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她不是不想送季童巧克力,她是怕季童触景伤情。
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观察季童,季童上班,喝咖啡,吃早饭,开会,签文件,看上去再正常也没有了。
她总是心怀一丝侥幸的想:会不会季童就这样好起来了?毕竟一个人缅怀另一个人一辈子,那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么?
可季童总有新的小细节冒出来提醒她:季童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
正如季童办公桌上那一排沈含烟的照片,季童从不让打扫阿姨碰,每天都是亲手擦的一尘不染,好像有人随时要来检查一样。
小米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来了,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来了,只有季童自己,还当那个人还在一样。
就像今天,居然提前下班去过节。
季童去了花店,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坐在一边看花店小妹叫所有人过来帮她一起包,心里想着清冷孤傲的沈教授会如何嘲笑她的俗气。
原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有这么大一捧,季童还是找物业借了个小推车,才把它运回了家。
她还没有俗够,她还买了很多那种通电的仿真小蜡烛,趴在地板上一根一根调整着位置,围着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心形。
她爬起来到旁边一开开关,所有的小蜡烛一起闪啊闪,让人联想起圣诞树、星空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季童关了开关,又按开,关了开关,又按开。
沈含烟,为什么你不给我做这些俗气的事的机会呢?那样我会多快乐。
她还买了一包大白兔,准备做大白兔蛋糕卷,可塞进烤箱以后,她坐在一边愣愣想着沈含烟,直到烤箱里一股浓浓的焦糊味道传来。
那一刻季童有点犹豫,以至于她坐着没动。
她在想——要是她一直不去管那烤箱,这栋房子有没有可能就这样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