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难过的是这种事情并不能轻易跟别人说。一个原因是沈墨墨在他人眼里看来是个不会考虑这种事的呆瓜,要是说自己谈过恋爱,估计得郑重其事地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才能彻底解决骚动——这是苏昕跟她说的。苏昕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预料到,所以她说,沈墨墨,这些事你没必要说。你现在又没有谈恋爱,说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另一个原因就是苏昕本人可能更不想听见她那个前女友的名字。所以她就闭上了嘴巴,把一切都封进了肚子里。
本来,沈墨墨一直都觉得苏昕说得是对的,她不说是正确的办法,这样她就会真的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些回忆啊,那些痛苦啊,当然,也有令人快乐的事……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就是坏事!段若溪是坏人,想起她心里就痛,所以,那些回忆也全是坏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就这样辗转反侧地熬了几天,沈墨墨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好多单子没做。虽然还很难过,可是工作总要做完。
沈墨墨叹一口气,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棉被城堡里钻了出来。
一旦开始下笔,沈墨墨就会进入一种不管不顾的状态。她下定决心打算把几个截止日期快到的单子全都画完,但也绝对不能敷衍,必须认真画下每一笔。她从开始画画以来就是这样的人。
这天通宵赶完稿后,她强撑起精神把文件都发到刘编的邮箱里,然后她打了会瞌睡,到了七八点的时候刘编回了微信,不知道为什么沈墨墨在这个点还设了个闹钟。她很勉强地爬起来按掉闹钟顺便打开微信,看见刘编兴趣寥寥地随便夸了一句她的画。
这是一个好现象,刘编要是特感兴趣那才完了,估计要大修。
沈墨墨坐在床上犯晕,通宵过后往往睡一会就会忍不住醒来,没办法睡得很沉。过了一会手机屏幕又亮,沈墨墨低头看见刘编发来一张她自己用手机拍的,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画说:“有点色差。”
其实刘编也只是随口说一句,这年头换个用不同的电子屏幕看一张画往往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色差,用肉眼看的差异就更大了。大部分时候差不多就行了,但沈墨墨有时格外在乎这种事。
“我一会带板子去杂志社。”
刘编刚准备去处理别的工作,看到沈墨墨这条消息不由得叹了口气。
该说这孩子是敬业还是死脑筋。
她想了想回复:“你先睡,下午再来。”
沈墨墨肯定是通宵了,按照以往经验,她会精神一小会,以为自己又行了,结果没过多久又会睡着,这次得一口气睡到傍晚才能醒,然后她才会来公司这边一直坐在自己工位上吭吭哧哧改画。
正当她撂下手机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沈墨墨又回了条消息:“我现在就过来。”
嗯?今天怎么这么积极。真的能清醒地过来吗?
沈墨墨虽然很在意这种事,但并没有在意到比自己的睡眠还重要。刘编有点不太相信沈墨墨会真来。她下意识又看了眼屏幕,那上面的画是一个小女孩和一只鲸鱼在海中嬉戏,规格比较普通的儿童插画,按理说没什么特别。
刘编并不会特别在意这种事,她很快投入到下一件工作。而三十分钟后沈墨墨就奇迹般地达到了——她家离杂志社所在的办公大楼没多远,坐地铁也就十来分钟。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刘编彻底惊讶了,她抬抬眼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气喘吁吁的人真的是沈墨墨?
“我、我来改画……改完就,回去睡觉。”
沈墨墨捏捏托特包的带子,显得有点紧张,甚至还结巴了。她每次一到人多点的地方就会这样,熟人还好,这层有很多来来往往的员工,基本都是陌生面孔。她很怕生,人又小只,有一次过来改色差的时候迷了路,后来她被刘编一脸无奈领走,所以每次她来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紧张。
“你还非得过来。”
不过就算如此,跟工作有关的时候沈墨墨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跑过来,哪怕很多时候并不是必须的。
刘编叹口气,她反正最拿这样的沈墨墨没有办法。
沈墨墨则从包里拿出板子,她嘿嘿笑着说:“刘姐的电脑屏幕和杂志上的色差最小,没办法嘛。”
除了画画以外,沈墨墨就是个电子产品白痴,她笨得很,也不会倒腾屏幕的显示数据,所以就会采取最笨的办法——直接过来画,对比着改。
刘编工位上常年留着为沈墨墨留着一把椅子,她和沈墨墨打了个招呼以后就继续自己的工作,没再管她。而沈墨墨则开始对比着屏幕改画,其实修改不算难,难的是对比色差久了,就像看久了一个字就不会读一样,容易产生视觉上的疲劳,更何况沈墨墨今天又没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