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倒在地上,心口插着那把她本想刺进阮棠身体的刀。她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可越是挣扎,就越是有汩汩的血从伤口里冒出来。
她抽搐的手还在伸向阮棠,即使在垂死之际,也想狠狠掐死这个仅剩的阮家人。
阮棠满脸是泪:
“晚云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和娘亲并没有害过你啊……”
为什么要这样,原本可以一起幸福地生活的。
为什么……
她看见晚云的手悬在半空,但又垂下来,终于还是倒在地上不动了。
晚云死了。
刑部大牢里,晦暗的夜色勾勒出两个人影。
“摄政王,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太后高高在上地坐着,问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柳明玉。
柳明玉的身体似乎干枯得只剩皮包骨头,伤痕累累,连呼吸都很困难。
但她还是笑道:
“劳太后挂念。我住得还惯,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太后没想到她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睥睨着她:
“当年摄政王叱咤风云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
“从我坐上摄政王的位置那一刻,我就知道早晚会有今日,”柳明玉漫不经心地说道,一边对着碗里的水欣赏着自己的容貌,一边问太后,“太后今日来,想必是来请我喝酒的吧?”
太后一怔,旋即冷笑道:
“你倒是聪明。”
说着,补充了一句:
“顺便告诉你,皇帝已经重审了当年的萧家冤案,处置了英王。全家落狱,英王本人原应处以死罪,但是皇帝不能背一个屠杀手足的罪名,所以暗中赐了他毒酒,装作英王绝望自裁了。”
太后一挥手,身边的宫人就端上一个酒壶来。
“仇人已死,萧家平反,这是你大喜的日子,”太后说道,命人给她斟上一杯,“这酒不错,你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当年,柳明玉是因为提供了萧家的罪证才上位的。如今萧家冤案平反,自然也说明她当年所检举的伪证。
污蔑忠良,又冒充乾元入仕,条条都是按律当斩的死罪。
但是萧家的冤枉终于洗清了,父母不必再背着子虚乌有的罪名,萧家也不是遗臭万年的恶人了。
如今,萧家又是那个悬壶济世的杏林圣手,仇家英王也已倒台。至于柳明玉唯一的那个牵挂,也被她从身边赶走,不会再回来了。
所有人都有了最好的归宿,那她柳明玉也该默默退场了。
她爬到酒壶旁边,用仅存的一点气力,举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