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关系,沈蔷薇就喜欢笨蛋。
天黑以后,两位长辈出门去跳舞,她们躺在小床上接吻,别离前酣畅淋漓做一场。
唯有这种时刻,叶莺才能感觉到沈蔷薇对她深深的迷恋,她们努力通过这事上的契合来说服自己,她们对彼此的喜欢是多么浓烈,她们之间是多么密不可分。
沈蔷薇望着天花板上的异世界地图尽情呼喊,腰部不断地挺起,落下,像潮水有节奏拍打着海岸。
空气温暖香甜、浓稠灼热,窗外来的风掀起窗帘,凉风吹拂过腿弯,稍消去暑意,她高高仰起脖颈,汗水在皮肤泛起晶亮,坨红的一张脸妖媚动人。
指节感受到的温暖紧致长久停留,叶莺垂着眼慢条斯理擦拭,沈蔷薇格外迷恋她这时的清冷模样,有一种剑客拭血的残酷美丽。
好像每一次,都在承受对她轻视和欺骗的报复,心中隐有被刀剑洞穿的痛楚。
苦痛亦让人着迷。
叶莺似乎隐藏得很好,也许是她的脸太过无害,仅是一瞬,她笑起来,肃杀的黄昏、枯枝和夜枭鸣啼在瞬间远去。
“我也可以帮你。”沈蔷薇展臂把她捞到身边,她害羞脸红,小声拒绝,“我已经有了。”
“你没有。”沈蔷薇断定。她伸出手,叶莺好像雪地里冻成棍子的白毛巾被扔到热水里,一下就软倒,两手无力推拒,“真的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沈蔷薇说。
比想象中的简单,仅是落在她心口的吻,那两片蝶翼般的肩膀便簌簌抖个不停,沈蔷薇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相信你不是撒谎。”
“什么?”叶莺困惑地看向她,嘴唇擦过她鼻尖。
沈蔷薇轻吮一下她嘴角,“你说你从来没有夹过被子。”
叶莺:“???”
事毕,在小台灯黄黄的灯光里放松伸展四肢,沈蔷薇指尖轻柔梳理她鬓角碎发,道出心中困惑许久的问题,“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坏,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说。”叶莺手指点在她唇角。
沈蔷薇冲她抱歉地笑一下:“我确实做了很多坏事。”
“好和坏,其实没有标准。”叶莺握住她的手,语气平淡,“对冯姨,你是一个称职的晚辈,她把你养大,你陪她变老,给她提供了一个舒适的养老环境,你觉得她眼里的你是一个坏人吗?还有小喇叭,对她来说,你同样是一位称职的妈妈,她对你的依赖就是你爱的回馈。你的花园,浇水、施肥、修剪枝叶,也尽到义务把它们照料得很好。对这所有的一切来说,你坏吗?”
她眼底有星光闪动,沈蔷薇失神望着,不可避免陷落在那片星河中。她奋力挣扎,努力让自己不被表象迷惑,追问:“真的吗?见过我那么糟糕的一面,你还会喜欢我吗?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我知道你很善良,也善解人意,我不希望你骗我。”
先了解再喜欢,叶莺私以为,比先喜欢再了解来得更牢固,大约可以类比‘患难见真情’什么的,情感凌驾于道德之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介意,我反而因此更喜欢你了。
时代快速变化,人们也越来越缺乏耐心,好像很容易就能喜欢上一个人,也很容易因爱生恨,爱与恨都极迅猛且毫无由来。
一段恋爱关系,可以在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前提下展开,也很快在深入了解后走向覆灭。
叶莺很认真思考过她们之间的关系,“我认为,我们之间,确实缺少一点情侣间对自身一些非必要的美化和包装。通俗来讲,就是两个人见面第一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是一个烂人,如果你还愿意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
沈蔷薇:“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烂人。”
叶莺:“钻牛角尖就没意思了。”
沈蔷薇:“至少我一开始表现得很像一个烂人。”
叶莺双手握拳,深呼吸:“……刚才跟你说半天,你耳朵是扇蚊子去了。我的意思就是人都是双标狗,好和坏的定义其实取决自身,比如你朋友被渣男出轨,你肯定会跟着朋友一起痛批渣男,但朋友自己出轨,你可能就举双手双脚支持,夸她牛逼,给她竖大拇指,对吧?”
沈蔷薇想了想,“是我可能会干出来的事。”
“这不就完了,所以好人坏人的区分,大多数时候只是立场问题。”叶莺坐起来捞了床头的水杯喝水,“跟你讲点道理真费劲。”
沈蔷薇:“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个烂人,但是你不介意。”
叶莺:“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扯了胡萝卜抱枕垫在后背靠在墙上,伸直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忽而放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