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闻言大气都不敢出,只好低着头把自己缩成在角落里的刺猬。
国主将目光看向书桌上的文韬试题,浑身都散发着睥睨众生的不屑与冰冷,她继续开口“沫儿不像骁儿,她心机深沉,自小就深谙玩弄人心之道,何况谢言战死沙场,谢楠初出茅庐,正是一举将定北军收编王军的良机。”
“若是谢楠不反,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若是谢楠要反,定北军主力都在燕北,此次返京她只带了三百人,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论如何我都要一试,定北军,谢言,谢楠,功高震主,天下人皆知大将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这样下去,只怕是雨师国要改姓了……”
大太监依旧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一个字也不敢回答。
翌日,午时
从国主殿内出来的两队太监,手捧文韬试题送去谢楠与元毅宫中。
谢楠收到的是“上联:月上中天中天月,请写出下联”
谢楠没有想到会如此简单,但毕竟关乎雨师沫的大事,也不敢懈怠,提笔在红色方纸上用金色墨汁写道“海从东来东来海”
写完后太监谄媚的收回红色方纸,一个劲的拍谢楠马屁。
谢楠从前在宫中饿的两眼昏花,身体枯瘦时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除了阿沫,如今她可以站在权力的顶端睥睨他们,却来讨好她。
看来人都喜欢锦上添花,而不喜欢雪中送碳啊。
文韬一试的结果会和二试一起出来,谢楠丝毫不敢大意。此番对联如此简单,只怕她与元毅拉不出什么差距,她开始去御书房恶补自然灾害的知识。
不想两日后收到的文韬二试题目是“一女与母亲离心,不顾年迈体弱的母亲孤身一人,毅然离家三年不归,其母最终郁郁寡欢而亡,请列出此女的罪过。”
谢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说,不过是送个试题,怎的派了国主身边的大太监来,她心中闷痛,何时她对母亲的愧疚已经成了别人掣肘她的利器,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心鲜血淋漓的挖出。
看来国主这是要诛她的心啊,若她不答,雨师沫将嫁去靖安,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差点烧尽了她的理智的滔天怒火,眼睛怒视着大太监,毫不客气的开口“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怕不是送错了试题?若是如此,还请公公快些换过来为好,若是耽误了比试您就是有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大太监被谢楠充满了威慑力的眼神恐吓的如履薄冰,心里叫苦连天,真是神仙打架,老鼠遭殃,冷汗布满了他的全身,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安定将军,这试题是奴才亲手从国主手中接过,一路护送到您面前的,奴才对天发誓,这试题的内容除了您和国主没有第三人知道,若是奴才有违此誓,便叫奴才生生世世当阉人……”
谢楠看着他的样子就烦,厉声喝住“闭嘴,滚下去。”
不论如何,先把这试题答了再说。
大太监如获大赦,连忙屁滚尿流的离开,却也没忘了任务“是是是,奴才不碍安定将军的眼了,奴才在殿外等着将军,一炷香后,奴才再来收回试题。”
谢楠心如被冰封,冷硬的发疼,不住地悲哀起来,她想起一生为国征战,连亲生女儿也顾不得的母亲,她又想起一心以天下人为志,慈悲若神明的雨师沫,明明她们都对国主那么好,可国主眼中似乎只有自己的权势地位,不论是谁,不论为她做过什么,只要碍着她了,举世皆可杀。
谢言眼眶疼的发红,疯了似的大笑着念道“郁郁寡欢而亡,哈哈哈,哈哈哈……”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捏着笔,手用力到发青,重重的在纸上写到“此女有三罪,罪之其一,不该怪怨母亲,与母亲离心;罪之其二,不该在母亲病弱之时,离家三载之久;罪之其三,母亲离世时未能在身边侍奉。此等不孝不义之人,不配为人。”
谢楠写完之后,好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似的,四肢发软,幸亏有椅子给她倚靠,不然只怕要像煮烂的面条一般瘫在地上。
国主对她和雨师沫出手了,这还只是第一步,就叫她如此难受,那接下来呢?她能护住雨师沫吗?
国主殿内,国主凤眸微蹙,浑身珠翠将人衬得冷若冰霜,她看着收上来的试题,一笔一划都像是要剜了她的肉的利刃,可她不会给谢楠这个机会。
说实话,她也没有想到谢楠会乖乖的作答,以谢楠恣意妄为不怕死的性子,不该如此才对啊!竟然如此乖顺,倒叫她的计划落了空,不过她还有让谢楠更难以招架的后招。
雍容华贵的女人快要溺毙在权利的大海中却不自知,唇角勾起的角度足以轻易将任何人拒之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