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夸道:“姐姐穿着这身的确很漂亮。”
白思静问:“阿芒呢?”
白芒更喜欢素净的白裙,最好没什么多余配饰,她嫌麻烦。说出口,白思静便夸她天生丽质,怎样穿都好看。
她们聊着不紧要的日常,就好像真的是一对普通姐妹间的寒暄。
聊着聊着,二人间最初的客套便彻底消散。
白思静很自然地拐入正题:“阿芒既然称呼我为姐姐,便是已经知晓你亲生爹娘的身份?”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白芒顿了顿,一时仍不知该不该将一渔村的事情全盘托出,她暂时选择隐瞒,“前些日子正巧经历了一些事情,捡到娘亲给我的一封信,我便知道了。”
白思静看出白芒的隐瞒,她没有多问,这只是她们第二次见面,白芒对她留有防备,是应该的。
白思静并不介意,就着眼前湖光山色,与白芒聊起白天行的过往。
“你爹白天行,也就是我的叔叔,”提起白天行时,白思静对他的称呼不是皇叔,而是“叔叔”二字,她接着道,“叔叔他是皇爷爷的长子,而我的父皇,则是次子。”
“叔叔他自幼便文武双全,深得皇爷爷喜爱,也被朝廷官员拥簇,希望立他为太子。但叔叔他对皇权没有兴趣,他也不愿被卷入朝廷党派间的斗争中,不愿与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父皇,站到对立面。”
“我父皇与叔叔……二人之间,兄弟感情是极好的。但我父皇有对权力的野心,而叔叔不愿与他争。”
“所以叔叔在十八岁那年,从皇宫藏书阁中带走一本秘籍,从此逍遥江湖,再不回来。唔……虽然那时我还没有出生,这些话,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但也大差不差。”
白思静顿了片刻,忽的笑了:“那本秘籍,名叫《天行健》。”
《天行健》!
白芒倏地抬头,震惊的情绪溢于言表。
那本被江湖中人人争抢的前朝神功《天行健》,导致白天行二人被追杀的索引之一,竟是被白天行从皇宫藏书阁中拿出来的!
“唉……”白思静叹口气,解释道,“皇宫藏经阁中,存有无数前朝秘籍,但白国皇室向来重文轻武,尤其看不起江湖市井之人,这些秘籍也都蒙了尘。当初叔叔将《天行健》拿走时,应该也没想到会在江湖中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若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了,皇宫藏经阁中竟有无数前朝秘籍,又是一大隐患。
白思静却丝毫没有防备白芒,就这样告知她。
“再后来,皇爷爷终于将我父皇立为太子,又五年,父皇继位,而叔叔也终于回京,在京城中住了一段时间。我也就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叔叔,还有井……井姐姐。”
其实按照辈分,白思静应该称呼井幽为姨姨的,但从小她便叫惯了井幽姐姐,也就懒得改了。如果说白天行是她崇拜的叔叔,那么井幽,更像是她年少时想要追逐的一场梦。
尽管,当时的白思静年龄还很小,可井幽的出现,足以让她铭记许多、许多年。
井幽太特别了。
白思静垂眸,目光落在白芒身上。
白芒的确和井幽长得很像,只要见过井幽真面目的人,见到白芒,就一定能认出来。好在井幽在江湖中向来低调,很少对外人露出真实的面貌,见过她的那些人,这会儿大多都在闭关。
白芒只是外貌有点像井幽,她们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井幽耀眼如太阳,而白芒,像是温柔到极致的水,却又在发光,极其引人注目,却一点儿不刺眼的光。
而且……白芒的眉目,其实更像是继承了爹娘两人的所有优点,赏心悦目至极。
白思静温和地笑,继续道:“我在父皇、皇兄眼中,从小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小孩。我像皇兄一般读书,却总是能说出许多他说不出的见解,惹得他生气,有些时候,甚至惹得老师生气。”
“小时候的我……喜欢读书,喜欢朝堂上那些有趣的人和事儿,也向往江湖,喜欢习武。”白思静回忆道,“所以第一次见到叔叔时,我就被他快意江湖的模样惊呆了,羡慕得不得了,恨不得能跟他一起闯荡江湖。”
“那段时间,叔叔和井姐姐住在皇城中,他们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教导我许多,我很喜欢、也很感谢他们。”白思静笑容怀念,“在我年幼时,父皇并不看重我,皇兄也并不喜欢我。只有叔叔与井姐姐,他们……”
白思静声音突然顿住了,她单手摩挲着下巴,抬眸思索许久,才终于出声道:
“他们是明灯。”
白思静到现在还记得,孩童时期的自己,其实过得并不快乐,甚至可以算是压抑。读不完的书、应付不完的人、皇兄接二连三的打压和嘲讽,还有拼命努力也换不来父皇的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