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白芒蹲下身子,合上他的眼睑。
“你要将他给埋了?”桃羽抱着手臂,问。
“嗯。”白芒轻轻点头,蹲下身子,将老者往野菜地的方向拖,她准备将他葬在阳光下面。桃羽犹豫片刻,一咬牙,还是跟在了白芒身后,与她一同处理。
桃羽不仅从来不处理动物尸身,更不会去管人的尸身,管杀不管埋。白芒诧异抬眸看她一眼,眸底情绪又很快归于平静。
刚才她们一同对老者动手时还无比默契,这会儿却突然没了话说,沉默好一会儿,直到野菜地边缓缓拱起一个坟包,桃羽才出声问:“白芒,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这老爷子有问题的?”
“从一开始我便没有信过他,而且前天晚上,我在睡觉的墙壁边发现了两个字。应当是我爹当年刻在墙角的,他刻的是小心二字,从那时起,我就在隐隐提防着那老翁了。我真正察觉到他有问题,是在刚才,他说是他传功给我阿爹时。”
是的,在察觉到墙角的刻字后,白芒便开始怀疑——
这山洞里除了老者便没有别人,还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呢?但那时,她只是隐隐有些怀疑这名老者,却并没有下定论。
直到老者说,将自己一半的功力传给了白天行。
白天行进入这洞穴时,已是十重内力,若老者真的给他传了大半内力,那他离开这座岛时,恐怕已经突破十一重内力!又怎会被江湖正派围攻至死?
白天行能从这里逃出去,根本和老者无关。
白芒又道:“而且……那老翁的腿,不像是被挖肉挖断的,反倒像是被砍断。”
因此,白芒怀疑过,当初砍断老者一条腿的那人,就是白天行。她知道白天行的为人,白天行当初离开此处,不但没有救出老者,还砍断他一条腿,可见,老者绝非什么好人。
桃羽扬扬下巴,不置可否。
“你呢?”白芒轻声问她,“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发觉的?”
“我一直都觉得,这老家伙死了就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桃羽打个哈欠,眉眼弯起,“不过真要说的话,我也是刚刚突然想起来的。如果我没猜错,三十五年前,这老家伙便是被我师父囚在这岛上的。喏,白芒,你知道的,明教教主鬼域阎罗,那老不死的,便是我师父。”
桃羽小时候,的确从自己爷爷口中,听到过有关前任佛子的故事。但她同样,也听师父提起过前任佛子。
在爷爷口中,佛子是难得的知己好友,可在师父口中,那位“佛子”残暴狠厉、自私冷血,顶着少林正派的名号,却在江湖中无恶不作,shā • rén如麻。
桃羽四岁时明湖山庄被灭门,在这之前,她爷爷就过世了,她其实对爷爷口中那位佛子的印象并不深。反而因为师父的话,对少林一直心有芥蒂。
不过当时,她师父提起前任佛子时,也只是简单和她说过几句,因此桃羽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再想起老者编的故事,桃羽不由得嗤笑:“这老家伙口中的话,还真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解决了老者,二人站在阳光下,仰头望着上边那层铁栅栏,不由得发愁——
那么究竟该怎么出去?
既然当初白天行都能离开此处,那么她们也一定能找到离开的法子才对。老者虽然鬼话连篇,但至少他所说的有一句实话,那便是只有内力稍稍恢复,才能推开铁门,离开这里。
白芒不由得思索,当初白天行没有接受老者传功,那么他是如何恢复内力的?
掉进洞穴的第一天,白芒就吃过一颗井幽留给她的解毒丹,但并没有任何作用。不能靠药物恢复内力,那么就只能靠内功功法,白芒和桃羽几乎同时抬头。
桃羽道:“白芒,这里既然是前魔教的据点之一,那你说这洞穴里,会不会藏着能够恢复内力的魔教功法?”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芒点头,转身径直向洞穴深处走去,停在老者睡觉的地方,“那老者他会魔教吸人内力的功法,说不定就是在这里学到的。可是……他已经发现了魔教功法,内力又怎会一直只使得出一丁点儿?”
“谁知道呢。”桃羽不甚在意地打个哈欠,站到白芒身侧。
她们面前是一堆杂乱的干草堆,先前老者在世时,除了偶尔要白芒搀着他在洞穴中逛一逛,几乎时时刻刻都躺在这堆干草上。
二人对视一眼,白芒用剑刨开这一堆干草,伴随着一股经年累月的腥臭味,干草下方的地面露了出来——这一小片地面竟不是泥土,而是略显松软的黄沙,白芒将长剑用力往下一刺,黄沙“唰唰”散落。
下方竟又是一个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