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我要尿尿……”
顾楼月当即心里一悬,颤颤巍巍地转过头,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拽着他垂下的衣摆,另外一只揉着肉嘟嘟的脸蛋,睡眼朦胧的,说着话还打着哈气。
“多大人了,尿尿自己去找茅房去!”
顾楼月蒙着面,也不好大声说话,只能小声地斥责一句。
“我找不到茅房在哪里……”
阿宁似乎有点委屈。
“酒楼后面就是,这些天又不是没去过!”
眼看着也不能把师姐叫起来,顾楼月只得寄希望于这小子能自己去上厕所。
“小舅舅,你带我去嘛……”
阿宁没有松开紧拽着小舅舅的手,另外一只还捂着裤裆子,表情看着有些个着急,
顾楼月暗骂一声,他又岂会看不出这小子是要憋不住了,当即也什么都不顾了,立即就抱着阿宁快步下楼,百米冲刺地跑向茅房,生怕一个迟钝,这孩子就拉裤裆了。
…*…*…
终于,在一阵慌乱之后,顾楼月避开了最坏的结果。
想当初,他也帮过这个小子换尿布,这小子当时还非常不听话,一点也不配合,细算他也算是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了这个小兔崽子。
“提裤子之前记得擦屁股,擦完屁股要去洗手手。”
茅房外边,顾楼月如一个老妈子一般地喊道。
“知道了!”
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天,地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影子,气温稍许高了些,若今天成亲,恐怕去接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吧。
“小舅舅,你怎么又换脸了?”
愣神时,阿宁突然出现在身后,且是一张好奇宝宝的脸,如星星般的眸子盯着他,转都不带转的。
“?!”
顾楼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围兜早已降了下来,大致是脸上的妆底太厚,没意识到自己这张脸已经暴露在外了。
“小舅舅,你这次扮的谁啊,我怎么都不认识?”
“你上完厕所就回去吧,我出去办点事。”
顾楼月含糊地说着,却不知,这小家伙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
“不,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人,你说好带我出去玩的,我那首诗都背会了!”
“别胡闹,我是真有事!”
“我不嘛,小舅舅说话不算话!”
“你这孩子!”顾楼月脑袋瓜子一抽一抽地泛疼,“真是拿你没办法……”
…*…*…
金陵一整条街都是江南富商的天下,在这里,几乎随随便便碰到一人,都能与你说谈现如今做什么最赚钱,一盏茶水的功夫,说不定就谈成了一笔生意。
而今日,这条街却异常的热闹,江南选铁厂的少东家和京城皇商周家的大小姐今日成婚,二人走马游街便是选在这状元街上,新娘十里红妆,新郎风流倜傥,这一对新人不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算得上是绝配。
队列所经之处,甚至连官府都派了人维持秩序,可见派头之大。
踢轿门,踩火盆,新郎新娘对拜入新门。
这些常理都是走个过场,而最为重要的,是招待前来的宾客。
“少东家,恭喜啊,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
“少东家,份子钱我随的可不少,今天晚上别想跑啊!”
……
在江南,人们并不是多保守于祖宗定下的规矩,说什么拜了天地后,新娘就是别家的人,江南的百姓很亲和,也很势力,虽然女儿嫁到的别人家,可两家之间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尤其在商贾世家,这些关系更加密切。
周家二老愿意远嫁女儿来江南,说明也是想吃一碗羹的。
这场规模宏大的婚礼,周家二老想借此机会,好熟悉江南的世家。为此,新娘也是露面,与新郎一同收份子钱的。
“钟县令,许久未见啊,没想到您竟然也来了。”
江南玄铁厂的少东家原名慕楸,在江南也是名流公子,手上接手了不少军队铁器的生意,所以与官府也有些联系,自然认出了钟贤。
“慕公子大婚,整个金陵城都在助兴,我有岂会有不来的道理。”
钟贤说着,便递上了一份贺礼。
“县令大人能来已经是我玄铁厂的荣幸,带什么礼物啊。”慕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若是县令大人将来能对我玄铁厂的各种审批宽松点,那更好不过了。”
“慕公子说笑了,只要你们厂家的各种条件都符合上头安排的标准,审批能过还不都是顺手的事?”
“县令大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