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着,猛然手臂一阵吃痛,原是阿宁这小崽子咬住了他的前臂,连带着指甲都陷了进去,就跟猎豹逮住猎物一般不松口。
“阿宁!”顾楼月着急地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被阿宁咬住的那人挣扎着手臂,一个三岁小孩哪里抵挡地了成年男子的力气,一个松口,便落了地,在地上滚了两三圈后,立马朝着顾楼月奔过去了。
顾楼月像老母鸡护崽一般将阿宁拦在怀里,仔细检查他身上有事没事,顺带拍一拍衣服上的尘土。
“小舅舅……”
“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小舅舅在这里。”
顾楼月生怕这个孩子受到了惊吓,赶忙哄着,可阿宁的下一句话,给他整不会了。
“那人的皮可真硬,比死猪皮还要硬!”
阿宁还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似乎刚刚咬的有些牙疼。
“你个小屁孩说什么呢!”
那人吼了一声,左臂上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左右还有十个参差不齐的指甲印,看着觉着渗人。
关键阿宁才不过三岁,牙还差几颗没长齐呢。
顾楼月一记眼刀便横了过去,刚刚那笔账,他算是记在心里了。
“班主,是我认错人了,这件事情主要原因在我,我道歉。”
谢阳站在自己人的前方,止住了手下人,语气很是诚恳,和那个记忆中嚣张跋扈的谢阳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什么都变了。
顾楼月叹了口气,“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
江南的茶楼堪称十步一家,南方人爱喝茶,平常闲着没事就爱泡一杯,有闲情逸致的,更是去茶楼内,点上一壶便宜的雨花茶,听着小区,学像个官老爷似的打发时间。
与茶水相配的,还有那江南那多种多样的点心果子。
小孩子喝不来茶水,便就爱吃这些个糕点,阿宁更是无糖不欢的,梅花糕,糯米丸子下肚,什么都记不得了。
最倒霉的还要属谢阳身旁的宋叔,被咬了一口不说,还花钱给阿宁这小毛孩买了点心果子吃,又破皮又破财的,纯纯一大冤种。
谢阳倒也是不客气,点了一壶碧螺春上来,价格中规中矩,可现在是喝碧螺春的好季节,一壶泡的好的茶水,茶香更是迷人。
“怎么想起点碧螺春了?”
顾楼月原本只想听谢阳解释一下,可对方却带着他来茶楼里,也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在边塞时,我记得班主你最常喝的就是碧螺春,江南的碧螺春天下有名,一会儿我再打包一份,班主你记得带回去。”
第87章你想造反吗?
“你倒是还记得我的喜好……”顾楼月动作一僵,仿佛掩饰尴尬一般地抿了一口碧螺春,苦涩且清醇的茶水下肚,夏日里的瞌睡少了几分。
“你想杀信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的想法吧。”
废话也不多说,直接便奔向主题。
那深深的杀意,他依然记忆犹新,再加上谢阳刚刚所说的话,顾楼月不免其背后的原因感到好奇,同时,也感到一股恐惧。
“对。”
谢阳平平淡淡地说着,现在又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冷静又陌生。
“当年北寒诛灭三族,信王为皇帝做了不少事情,从我父亲那莫须有的罪责,到带兵前往北寒捉拿我,他就像是皇帝的一条狗般,说什么做什么。”
顾楼月瞳孔一缩,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四周,所幸他们是坐在茶楼偏僻地,此时周围也没什么人,若谢阳这话被有心思的家伙听见,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呢。
“信王他,当年做了什么?”
顾楼月知道信王常年为皇帝做事,他也能隐约猜到,信王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不可能像谢阳说的那么简单。
谢阳看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语气略微有些沉重:
“他当年带着自己边塞的军队,将北寒的一干亲眷屠了个干净,三天三夜,那北寒王城的血河就没有流干过。”
“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记得当年只有一道圣旨而已,怎么会发生屠城那样的事?”
顾楼月瞳孔地震,要知道,就连当年边塞蛮族入侵边塞时,也没做过屠城的事,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当初来屠城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信王的人,他们自然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而北寒的子民,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一个偏远地域的消息又怎么会扰了京城人尊贵的耳朵呢?”
“你所看见的盛景,是被刻意粉饰的太平。”
这滔天的权谋下,多少人被蒙住了耳朵,遮蔽了双眼。
一座城的覆灭,竟无人知晓。
“那日还是年初二,我与楚星辞连夜快马加鞭回到了北寒,我还记着,我两天两夜没有闭眼,回去后,我的小姑用北寒的秘术将我和楚星辞换了皮囊和骨络,那玩意是真的疼,就像活脱脱地把脸上的皮扒下来一般,骨头也要被打断再接起来。”
“楚星辞只缝上了人皮面具,代替我上了京城的刑场,而我全身上下的骨骼被打断了,站都站不起来,被当成乞丐,藏在北寒城的角落里,亲眼见证了他们如何屠杀北寒子民的,后来我一路被流放。”
“我刚开始只能被人拖着,后来自己用爬的,再后来等骨头慢慢长好后,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边塞,然后我就遇到了班主你。”
谢阳这些年的遭遇,恐怕换做是旁人,或许都想死几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