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拓跋洪熙默认的。
所经历这一切,谢阳都默默承受着,一言不发,顾楼月皱眉,别过眼去,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曾在京城不可一世的少年,哪里会忍受旁人这般侮辱。
拓跋峰酒后乱言,见谢阳软硬不吃,正愁找不到贱招羞辱他,眼神一撇便盯上了顾楼月,“谢阳,听说你身边这个,是大魏的戏子吧,来让他换上件衣服,出来给我们唱两句啊。”
顾楼月眼神微眯,手紧紧地攥起,心里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害怕,眼光却不敢朝谢阳的方向看去。
在整场宴会上,谢阳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一个‘好’字,起先是与诸位领主的契书,而后是自己的余生,刚刚又是旁人的侮辱……他不像在江南领地那般说一不二,唯我独尊。
所以,顾楼月害怕了,害怕谢阳会把他自己送出去当乐子。
砰——
脑中出现这些念头不过只有几秒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瓷器破裂的声音,来不及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
抬起头,突然便瞧见谢拓跋峰惊慌失措的模样,手上的酒碗碎成了渣滓,透明带着味道的液体撒了他一身的。
“谢阳,你,你……”
“我看冬都少主朝我敬酒,一时激动失态,手滑不小心将酒碗摔了出去,还望义父见谅!”
谢阳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张口就来。
哪个人喝酒手滑会飞出去那么远,还正中的对方的酒碗,要说不带着一丝刻意,那真是在说大话了。
“谢阳,你好大的胆子!”
“燕云城三十六师!”谢阳突然不紧不慢地,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了一个词。
仿佛这个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说出来,全场寂静,连拓跋洪熙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谢阳扫视周围一圈,依旧用着冷淡的声音道:“义父既然要出征大魏,那么我自然得有所表示,燕云城三十六师跟随我已久,望义父收下,也算是我给新任冬都少主的心意,以及为刚刚意外的回应。”
言语一处,全场沸腾,甚至都忘了刚刚拓跋峰要顾楼月上台唱戏这一出。
“燕云城三十六师?这谢阳真舍得啊!”
“这是谢阳的命根子啊,他疯了!?”
“等等,有了这燕云三十六师,说不定真能拿下大魏啊!”
……
拓跋洪熙激动地手都在发抖,如一盒还在一般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谢阳?”
燕云三十六师,是谢阳麾下的一批军队,拓跋洪熙一直想要夺过来,谢阳曾说只要他们愿意,听谁的都可以,然而这三十六人只愿意听从谢阳,双方来回给他打着哈哈,一时间他真是气得不行。
“当然,难道义父不想要吗?”谢阳挑眉,眼神底带着戏弄,可惜拓跋洪熙看不见。
“要,有这燕云三十六师,那简直如虎添翼啊,哈哈哈!”拓跋洪熙高兴地当即蹲端起一碗酒。
“义父,那唱戏的事……”
“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来诸位,干!”
不等谢阳说话,拓跋洪熙便起身,朝在场众人敬了一碗。
顾楼月看着愣愣的,他不难看出谢阳是在维护他,可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见周围的反应,这燕云城三十六师,好像还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别怕,我不会让旁人打你的心思。”谢阳的声音微小,却有一股无法刺破的坚韧感。
“那你……”
刚张口,谢阳投来一个半大的青提葡萄,将身下的话都堵了回去,并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等宴席结束了再说。”
顾楼月嚼了两下,葡萄很甜,表面还有谢阳手里带来的余温。
西域的月色微凉,天边还有陈日的余光。
因为西域晚秋时节便已经不会天黑了,所以宴席上的贵客们喝酒自然没了个节制,喝的东倒西歪,天昏地暗,各种姿势的都有。
西域的酒极烈,顾楼月都避着喝了,可免不了来上一二口,渐渐地就有些上头了。
宴会结束时后,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吹散些酒味。
“班主,要去泡温泉吗?”谢阳突然提议。
顾楼月听着眼底冒了光,“这里有温泉吗?”
“当然有,走,我带你过去!”
…*…*…
“啊,舒服~~~”
冬都的温泉位于城郊的半山腰上,周遭非常安静,来时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温泉水的热气和冰晶的雪花交相辉映,如此冰火两重天的场景属实世间难见。
顾楼月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后靠一块光滑的山石,热气扑腾在脸上,感觉魂儿都被温泉洗涤了。
这真是快好地方。
“谢阳~你不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