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在知道段尧要和陶孜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感情总要不得善终。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个例外。幸好是个例外。
林蔚然快要醒了,段尧牵着我的手一起去病房。
路过秦时温的时候,听见他低声道:“看来我做什么都没用,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我装作没有听到,加快脚步把他甩在了身后。
林父林母还没有赶到,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林蔚然的床边,看着他沉睡中的脸。
因为在病中,他显得苍白脆弱,像一碰就碎的瓷器。一直以来,我都更喜欢林蔚然睡着的时候,因为只要他醒来,不论他有意无意,身上的锋芒都会不可避免地刺伤我。
因为看他很像一只毛皮漂亮的小猫,我很小声地念了一句:“喵喵。”
喵喵,起来了,不要再睡了。
秦时温坐在沙发上,段尧站在门口,两个人尽可能地离得很远,莫名有一种很僵滞的气氛。
几分钟之后,林蔚然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紧张得差点跳起来,本来想握住他的手,都碰到他的手背了,想了想,又把手放下。
林蔚然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却有些茫然,显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他终于回过神,忽然爬起来,到处翻找东西,很急切的样子:“手机呢?谁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还在跟点点打电话……”
因为他乱动,手上的输液管都回血了,手背上也鼓起一个包。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按住他:“林蔚然,你还要不要命了?乱动什么!”
林蔚然听到我的声音就愣住了,半天才回过头,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特别搞笑,想要装作平静,又掩饰不住的尴尬。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过来的?”林蔚然慢慢躺了回去,看了一眼病房里其他的人。
在看到秦时温的时候,他的脸色很明显地冷了下来。
“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低血糖晕倒了。真是劳烦你,跟男朋友办事还有空过来。”
他还记着刚才电话里的活春宫,都怪该死的秦时温。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我说:“你晕倒了,我过来看你,你至于连一句好话都不说吗?”
林蔚然别过脸,露出有些懊悔的神色,嘴上却说:“谁让你带他过来的?”
秦时温从沙发上起来:“点点,我去外面等你。”
我不想搭理他:“你回你的,不用管我。”
秦时温道:“没关系,我等你聊完,你应该还有话要跟我说吧。”
我有些诧异,最近秦时温想哄我复合的意愿很强烈,我还以为他会抗拒接下来的坦白局,没想到他主动提出要和我谈谈。
我回头看了一眼秦时温,却只来得及看到他走出去的背影,犹如芝兰玉树,挺拔清正。像他这样修养良好的公子哥,一向很注重仪态,从来不失体面。
林蔚然冷冷地说:“这么一会儿都依依不舍的,你干脆跟他回去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懒得跟他说这些废话,让段尧叫护士进来,给林蔚然重新扎针。
当着护士的面,我才问林蔚然:“你到底什么病?”
林蔚然面不改色,甚至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都说了是低血糖。”
护士小姐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说:“我还以为你得了很严重的病,就像高中一样,你为了不拖累我,才一直不肯见面。”
林蔚然嗤笑了一声:“你偶像剧看多了吧。不见面就是不想见面,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我理解,分手之后就不喜欢了,很正常的事。”我说:“跟你分手之后,大概一两个月,我就和庄墨谈恋爱了,你知道吧。”
林蔚然的手指忍不住攥紧,护士连忙提醒他:“放松,放松。”
我说:“先扎针吧,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针头慢慢刺进血管,而林蔚然的手背上遍布着针孔,肌肤薄透,显出大片的淤青。看着很疼,很可怜,但林蔚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对疼痛的习以为常,让我非常难过。
但我没有心软,护士扎完针离开之后,我就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不止庄墨一个。后来我妈生病,不知道谁通知了段尧,他跟我一起去了国外。他对我太好了,我喜欢他,所以跟他上床了,还差点就跟他在一起了。”
林蔚然垂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羽却在轻轻颤抖。
我看见他睫羽根部微湿,还以为他要哭了,但他抬起头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表情:“你的感情经历没必要跟我说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他的破绽:“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你也没关系吗?”
“难道都分手了,你还指望我为你吃醋?”林蔚然说:“点点,你果然一直都很贪心。”
他的眼睛里满是动摇,谎话却说得言之凿凿。
黄昏的余晖洒在我和他的身上,很适合告别的氛围。
柑橘色、橙红色的光,一点一点吞没了林蔚然,像极了电影镜头里不详的隐喻。我心里忽然一阵恐慌。
在林蔚然醒来之前,段尧就已经把林蔚然的事全部告诉我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分手的第二天,林蔚然就因为突然晕倒进了医院。
从医院醒来之后,他一直闹着要出院,说他男朋友要去别的地方了,他也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