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以后,谢半珩心满意足地收好字据。拿着自己的枕头,站在景明床边。
义正辞严。
“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景明头也不抬,“不行!”
“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景明严肃认真,“说要成年,就一定要成年”。
谢半珩二话不说就坐到了景明床上,睁眼说瞎话,“我没想干什么,就是今天太高兴,想跟你一起聊聊天”。
景明才不信呢!
“那我打地铺,你睡床,也能聊天”。
那就不能挨着景明睡了,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景明本来身体就不好,睡一晚地板,第二天起来寒气入体,会感冒的。
谢半珩抱着枕头怏怏不乐,“你把我赶出去,总得给我点甜头吧!”
景明沉默片刻,摇摇头。
在谢半珩失望地目光中说道,“我明知你是未成年,更不该引诱你谈恋爱”。
“所以我们不能越矩。过于亲密的行为都不能做”。
什么破道德责任感!
谢半珩气得不行,“那照你们这么说,我们现在得比以前更疏远?!”
居然点头了?
景明毫不犹豫,“是,以前我们不知道,无意识当中超过了界限。不知者不罪”。
“可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和你继续亲密下去,否则就是主动诱使未成年。那是不对的”。
谢半珩气哼哼,“好,你等着”。
“我离十八还差一年零两个月又八天,也就是四百三十三天”。
他凑近景明,恶狠狠地警告他。
“你的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景明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谢半珩还觉得自己很有威慑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景明“哦”了一声,抬头反问他,“你想怎么惩罚我?”
谢半珩看着看着,就……脸红了。
这人生得太好看了,直教他心里痒痒。
“等我满十八了……”,谢半珩悄悄凑近坐在床上的景明。
下一刻,他俯下身,在景明眼睛上……轻轻啄了一下。
“谢半珩!”
景明回过神来,恼羞成怒。
刚刚才警告过他,说要保持距离,现在又……
景明气得从床上跳下来,谢半珩抄起枕头就跑。
几步路他就蹿进了自己房间,反手把门关上,还隔着门叫嚣,“你去看看合同,上面的生效日期是明天!”
“我今天亲你,是合理的!”
景明哑口无言。
眼看着景明反驳不了,谢半珩还得寸进尺,把门打开,一副负荆请罪的愧疚样。
“你要是真生气,要不……我让你亲回来?”
景明扭头就走。
谢半珩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躺在床上都恨不得打两个滚儿、笑出声。
第二天,景明没去实验室。
他之前发给何正平的只是一些基础文件,景明打算详细整理SP光源的实验计划、理论推导资料,然后再发过去,看看能不能尽力说服对方提前布局,研究SP光源。
“快去上学”,景明一边打字,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谢半珩背上书包,撇撇嘴。
他以前也没觉得上学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被景明一比,老感觉自己仿佛是个稚嫩高中生。
倒计时,还有四百三十二天!
何正平收到景明的资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戴上眼镜,仔仔细细看起来。
“还没睡啊?”
孟芳给他倒了杯水,陪他在书房里坐下来。
“你先去睡,我再看会儿”,何正平头也不抬,继续埋首于电脑前。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不能明天看吗?”
孟芳有点担心,七十几的人了,还每天操劳,也不怕累出毛病来。
“没事,已经看一半了”,何正平摆摆手,“阿芳,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好一会儿呢!”
孟芳叹了口气,“是出什么急事了吗?你平常看资料也没到这么晚啊!”
“一个学生发过来的东西”,何正平笑起来,“你别说,我看了看,觉得他写的还挺有道理”。
“是宏业的那个极紫外项目吗?”
何正平摇摇头,“不是,是一个小朋友发过来的,不过他的推断很有意思”。
“你看,极紫外光刻机的造价太高了,光源模块大致估算需要三千万”。
“这造价也还好”,孟芳不慌不忙,“很多大型机器都比这个贵”。
“是啊!”,何正平叹息一声,“可光源能量是会用完的,作为一次性用品,用完一个买一个。谁买的起?”
一个三千万,不是三千块啊!
“更别提还有镜头系统清洁问题,次次都需要将镜头拆下来更换,更换维修费用以百万计算”。
何正平忧心忡忡,“这么弄的话,一台极紫外,造价估计要往亿上走,还没算后期的更换维修配件费用”。
“成本降不下来,就没有办法大规模应用。更要命的是,不能大量铺开的话,芯片产量就上不去”。
孟芳拍了拍何正平的胳膊,安慰他,“慢慢来,科技发展哪有一蹴而就的”。
“是啊,不能一蹴而就,但保不准,我们可以弯道超车”。
何正平脸带喜色,“这个小朋友发过来一些很有意思的资料。他提到一个SP光刻机的构思”。
孟芳无奈看着何正平滔滔不绝。
“这种光刻机的光源是可以用普通汞灯代替的,造价只需要几万,最多不超过几十万”。
他兴奋不已,“也就是说,咱们完全可以把光刻机的成本降下来!”
“此外,SP光刻机不仅可以用于制作IC芯片,还可以制作各类精细光学元件”。
“最最最重要的是,未来的芯片尺寸只会越做越小,对光刻机的线宽能力要求就越高”。
“极紫外、SS/MB估计最多也就到5nm以下,但SP光刻机如果研发出来,轻轻松松就能到3nm!”
何正平越说越觉得SP光刻机未来前景可期。
他强压着兴奋叮嘱妻子,“你先去睡,我再仔细看看,到时候跟老江他们几个商量商量”。
“要是行的话,就跟国家要点经费,争取早早把SP光刻机研发出来”。
“那你早点睡,别熬太晚”,孟芳温声嘱咐他。
何正平应了一声,继续埋头看资料。
第二天一大早,景明和谢半珩早早起床,两人都报名参加了数竞预赛。
景明照旧戴着他的大口罩,能省多少麻烦就省多少麻烦,大不了到了考场再摘。
大概是近期受到了谢半珩的刺激,看到了学渣到学霸的辉煌奋斗史,九中发奋向上的人多了许多。
这一次数竞预赛,报名的人从高一到高二,足足比往年翻了倍。
——终于凑满了一辆61座的大巴。
“你们俩个也别紧张”,郝主任坐在最前面,回过头温声嘱咐他俩,“尽力考,考不上也没关系”。
“那个就是景明啊!”
“对对,戴口罩的那个”
景明顶着身后的窃窃私语,认真安抚郝主任,“我不紧张的,您放心”。
“郝主任,您腿别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