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笑容像水里的映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旋转、模糊起来,慢慢变成了怀里婴儿的笑,渐渐地,又变成面前小公子唇红齿白的脸。
“你,姓许?长安府胥县人?”
他听见自己问。
许澄宁觉得他态度似乎有点奇怪,但还是道:“回大人,正是。”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所有往日不得解的困惑、疑团,全都在这一刻,解开了。
他定定站了许久,忽然皱眉:“你受伤了?”
许澄宁侧脸有线一样细小的一道浅口,是刀风刮到的,出了点血,并不严重,倒是胳膊上那一刀有点深,流了很多血,袖子都染红了。
“是护卫的血。”
谢容钰立马喊人,去值房把他的金疮药拿来。
本来冷冷淡淡公事公办的人,怎么突然热心起来了?
许澄宁有些受宠若惊。
“你为何会被人追杀?”谢容钰问。
要不是他今晚正好路过那个街口,她可能就此丧命了。
一想到这,他竟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许澄宁刚要答,单右突然带人进门了。
“许澄宁是从王府里出去的,我们世子殿下有权问责,特派我来看看。”
单右说着,转过头看着许澄宁,用口型问道:“你没事吧?”
许澄宁摇头。
单右又道:“贼人伤了我们王府的护卫,世子殿下很不高兴,要求个真相,劳烦谢世子把人犯交给我,我带回去审问。”
原来,这几个护卫是寿王府的。杀身之祸,也是由寿王府而起。
她与寿王府究竟牵绊多深?
谢容钰冷声道:“进了城卫所,就没有把人交出去的道理。殿下有心知道,待我查明之后,自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单右见他态度如此,心里很不满,殿下可帮过他,谢世子就是这么对自己恩人的?
他还想争取,被许澄宁拉住了。
许澄宁冲他摇了摇头。
秦弗马上要去西山,韬光养晦,不宜再纠缠这些事。杀她的人,无非就那么几家,查不查其实无所谓。
谢容钰低头看着她拉着单右胳膊的小白手,胸口起伏,神色晦暗不明。
单右听了许澄宁的话,让人把受伤的护卫带回去,要亲自送许澄宁回家。
谢容钰忽然道:“我送她回去。”
单右忍无可忍,骂道:“谢世子怎么什么都要抢?许澄宁是寿王府的座上宾,犯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