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皇都,巍峨而沉静,一如当初。
变的是她。
来时一袭青衫落落,意气风发;去时一身寒衣素裹,眉目间已多了霜雪的清冷之意。
为了安全,她赶得很慢,到了竹舍时天光已经大亮,山野间气息还算清新,只是略显干冷。
许澄宁站在竹舍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燕竹生打开了门。
“先生。”
她喊了一声,泪意逼眶,却将哽咽忍在喉中,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清脆而洪亮。
“学生将远行,来向先生拜别。”
许澄宁撩袍跪了下去。
燕竹生仍站在屋门,并未走近,而是远远看着她,道:“澄宁,你乃我今生唯一的徒儿,能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你好生领会,好生琢磨,往后的路,你得一个人走了。”
才十五岁的孩子啊,受了这么大一场委屈,该出去走走看看了。
她幼时那一场伤痛,是他牵着她走出来的。但这一次,她得自己想通,自己走了。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许澄宁俯身,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走回到李茹他们身边,牵起了丫头的手。
丫头扎着根冲天小辫儿,扭着小屁股歪歪斜斜地走路,会发出咯、咯的音。
几人缓步朝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
“阿澄!”
许澄宁扭头,看见李少威从远处快跑过来,后面还跟着贺鹏。
许澄宁笑:“你们来送我啊?”
李少威满脸哀色:“要不是我早早发现了,你是不是说都不说一句就要跑远了?”
“不说别离就不会别离嘛,没准我们很快又见面了呢。”
李少威笑不出来,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双手执着,无语凝噎。
“我虚长你个个年岁,身无所长,唯有这把扇子乃我亲手所做,望你不嫌弃,能留着它,便远在天涯,也知吾之思念。”
许澄宁垂眸,双手接过,触手细滑,可见扇骨不知打磨了许久。
“谢谢。”
贺鹏也走了过来,眉头紧紧皱着,像是伤心像是纠结。
“从前书院的事,对不住。”
许澄宁一笑:“我知你并非恶意。”
贺鹏声音微微沙哑道:“你在外,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