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高家大门,见两侧药田葱茏,树木花丛排列井然亦不失野趣,风过枝头簌簌作响,其间鸟鸣啾啾。
周亦好奇四处观瞧,不经意间回眸,见周渊和沈蔷薇并肩而来,姿态亲密,不由冷笑,“我真当你好心,带我来高家是给我出气撑腰,原来是看上别人老婆。”
周渊虚攥着沈蔷薇手腕不放,温和笑笑,“其实有件事,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很好奇。”
周亦挑眉,周渊不疾不徐道:“很好奇,你恋老成癖,跟高正佑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撒娇冲他叫爸爸?”
沈蔷薇几次见周亦,也许是怕被找麻烦,她都装得柔弱胆怯,那时沈蔷薇还真以为她是被过分保护的笨蛋千金,如今看来,平凡亦或贫穷才是对人纯真品质最好的保护。
“那你呢?”周亦转身欲回呛,沈蔷薇一双水瞳含嗔带怨,在向她讨饶,周亦心存不忍,嘴里那些毒话舌头上打几个转还是咽了回去。
沈蔷薇顺势挣脱周渊,快走几步赶上周亦。
谢舒华早就收到消息,替沈蔷薇安排好跟老爷子会面的时间,远远看见人过来,赶忙迎出,把她们领到二楼老爷子书房外的会客厅,小厅中布满绿植,落地窗后是一棵茂盛的石榴树,寓意多子多福、家族兴旺。
老爷子和老太太从内室迎出,互相寒暄过,主宾各自入座,阿姨奉上茶水带门出去,谢舒华坐在沈蔷薇身边,对面是高家兄妹。
早饭时候谢舒华就跟老爷子知会过,上午周家兄妹拜访,事情经过已经大致了解,现在是要共同寻求一个解决的办法。
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周亦屁股往小沙发上一沉,开门见山,“我怀孕了,高正佑的。”
老头老太太对视一眼,老头没出声,老太太轻声说:“那,打算怎么办呢?”
周亦也不装什么乖乖女了,“你儿子把我搞怀孕,你问我怎么办?”
谢舒华眼珠一转,机智道:“那就结婚好了呀!沈蔷薇不都在这了……咦,高正佑怎么没来,打电话叫他来,咱们去民政局,左边窗口办离婚,右边窗口办结婚,十分钟就能办好,像我当年那样。”
谢舒华十分为自己的安排感到得意,“蔷薇妹妹也还是咱家的媳妇,小喇叭还是老爷子您的乖孙女,初一十五都得来看您,咱还是和和美美一家人呀。”
老头不出声,老太太也并未制止,有些话二老不方便说,谢舒华是个合格的嘴替。
她长得圆滚滚一个,眉眼弯弯天生的笑模样,很适合扮丑角,真说错什么也没人跟她计较。
谢舒华两手那么一拍,“嗐!这么大个事,高正佑怎么也不陪你来呢,不会又跟上别的骚狐……搜狐请他去参加活动了吗哈哈,大投资方嘛,电影人,工作也忙,哈哈——”
谢舒华说这话,好像周亦死皮赖脸要进高家似的,周亦心里憋气,却无法反驳,确实高正佑一直在耗着她,他们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偶尔通话说不了两句就大吵。
正应了沈蔷薇说的,谈及责任,只有一地的鸡毛蒜皮。
周渊当然巴不得周亦早点认清现实跟高正佑断开,现在高家这态度正合他意,他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玩着打火机,也没打算帮周亦说两句。
沈蔷薇小媳妇样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自己膝盖不知道琢磨什么,周亦孤立无援,却还不打算认输,两腿闲散往前面小桌上一搭,“那行吧,结婚,让姓高的入赘我们周家。”
老太太笑着摇头,“这恐怕不太合适。”
四十多岁的三婚老男人,入赘周家,这像什么话?老高家也是要面子的,老头虽然喜欢孩子,却也不是谁生的都敢接,周亦跟沈蔷薇和谢舒华都不一样,她不是无权无势的贫家女。
“哪里不合适?”周亦反问。
谢舒华叹了口气,“虽然说,这岁数确实有点不对等,高正佑年近半百,已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里,搞不好过两年就中风瘫痪,可爱情价更高嘛,大家说是不是?”
她笑嘻嘻,“其实我觉得吧,人呐,就该及时行乐,站在周亦妹妹的角度,我觉得没啥问题。老男人确实有味道,会疼人还不黏人,成熟稳重老狼狗。唯一的缺点是保质期太短,但没关系,咱也不是玩不起,等他不中用再一脚蹬了换新的,继续玩呗。就像有些人喜欢穿古着,买二手家具,喜欢的不就是那味儿吗?”
场中鸦雀无声,没人接她的话。
谢舒华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伸长脖子,胖手拍拍脸,“瞧我这嘴,多说多错,我不说了。”
沈蔷薇从周亦那口气里听出来,她对高正佑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碍着哥哥的面,大庭广众下也不敢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