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为管事,下面的人也不会?听我的,只会?明里暗里骂我,骂的都极为难听,没人能承受得住。
最好的结果便是,多积攒银钱,不再受宠便远走?他乡,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略置薄产,了却残生。”
谢宁曜见?笙竹对自?己的未来如此清楚,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笙竹笑着说:“小爷,您放心,我最是机灵的,若真能积攒下许多银钱,余生我便四海为家、逍遥自?在?,若不能,大不了就是一死,倒也干净利索。”
风住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担心的是小郡王狮子大开口,要赎笙竹,得问自?家主?子要天价银两?才肯卖,没想到小郡王并未为难,却是笙竹铁了心不走?。
他对小郡王卑躬屈膝的为自?家主?子奉茶,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他之?前就知道这小郡王很有病!
风住跪到笙竹旁边,哽咽道:“到底我们也算好过?一场的兄弟,见?你这样?,我也难过?,你让我瞒着小爷,可你知道瞒不住多久的,别怪我没为你守口如瓶。”
笙竹笑着说:“别难过?,我又怎会?怪你,我曾有你这样?的好兄弟,这辈子也知足了,别再为我担心,各人有各人的命,不定我以后就不如你。”
……
两?人互相安慰一番,风住也不再那样?难过?,只想着也许笙竹能苦尽甘来,以后带着大把?的银钱逍遥自?在?。
谢宁曜见?李从威高捧着茶的双手早颤抖不已,撒出来的茶水虽已不算很烫,但还是让李从威白皙的双手被烫的红了起来,他笑着问:
“你这脸恢复的真好,已丝毫看不出挨打的痕迹,我下手那样?狠,你还不死心,竟让笙竹穿的与我一模一样?,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从威十分?真诚的说:“扶光,你是遥不可及的日月星辰,我别无?他法,只能寄托于在?你光辉下长成的一株莹润小草,他虽丝毫不能与你相比,但总归与你有关。”
谢宁曜冷笑道:“别,你可千万别给我装什么痴情种,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龌龊心思,你不过?就是看上我飞扬跋扈而已!”
李从威忙道:“京城之?中比你更跋扈且家世更好的也不是没有,比如方觉明,比如那几个皇子、亲王,他们之?中倒也有想与我结交的,可我早已心有所属。”
谢宁曜笑着说:“难得你跟我说了回实话,那我也与你坦诚相待,我劝你别再痴迷不悟,别想什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珍惜眼前人,珍惜真正肯与你交心的。”
李从威受宠若惊,他放下茶,傻愣愣的望着谢宁曜,笑道:“扶光,您愿意与我说这些,我已经?很高兴!”
谢宁曜十分?不解的问:“除了我跋扈的性情,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李从威缓缓念道:“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谢宁曜不耐烦的说:“少来这一套,你那点肤浅的情,当谁不懂似的!赶紧把?你的心思换别人身?上去,别再来纠缠我,你的诸般行径,只会?让我恶.心!”
李从威却只想着:扶光,纵然京都还有比你更跋扈的,但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就连见?惯倾世容颜的圣上,也因你这副极好的皮囊,便将你当亲儿子待。
谢宁曜不愿再与李从威纠缠,只用眼神告诉笙竹:凭你伺候我这一年半载还算尽心竭力,若你后悔了,随时可回来找我,不用担心什么,就没有我谢宁曜搞不定的事!
李从威连忙站起来亲自?送了谢宁曜出去,眼里满是不舍,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年少时喜欢上太过?惊艳的人,注定会?被困住一生,再也走?不出来。
谢宁曜长吁短叹的出了酒楼。
李及甚连忙安慰:“阿曜,不用担心,我看李从威待他算很好。”
谢宁曜道:“不过?表面上的好罢了,只看笙竹有没有本事让李从威对他生出一丝真情,否则将来必定下场凄惨。”
风住忙道:“小爷,您不必难过?,笙竹很聪明,他会?为自?己谋划好将来的,定不会?惨淡一生,我看小郡王待笙竹确实很好。
更何况那小郡王本就有病,笙竹也算捡个便宜,别人当娈宠都是跪着的那个,他反是坐着的……”
谢宁曜笑道:“倒让你看羡慕了,莫非你也想靠脸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有人看上你,只管说来,我自?将卖.身?.契还你,随你去伺候哪个金主?。”
风住忙说:“我这脸远不如笙竹,我自?知没那本事,更何况那可不叫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叫自?毁终生!自?从见?了笙竹,我才知道我们家生子的命多好,跟对主?子就能安稳一生!”
谢宁曜道:“你也算长的很出众,只是与笙竹比起来,是差了一些,难怪李从威宁愿高价买笙竹,也不买你。”
风住笑着说:“小爷,您只会?取笑我,纵然我与笙竹一样?好看,小郡王要买我,也要府里同.意.卖才行,我的靠山是顺国公府,笙竹无?依无?靠,小郡王当然买他。”
谢宁曜道:“跟了我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主?子,我将来必定是没有什么功名的,我的三个哥哥都是人中龙凤,你随便跟谁,都比跟我有前途,你可觉得委屈?”
风住咚的一声?跪在?了主?子的面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的小爷,能跟您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府里哪个奴仆不想伺候你?就连给您赶车的活计,众人都能抢破头!
就算您说我口是心非,可真个论起来,大少爷疼您到骨子里,将来大老爷的爵位必定让给您袭的,您又那般得圣心,将来定是不减等袭原爵的。
况且家里上到老太太,下到各位小爷,哪个不将您捧在?手心疼护,就算您未袭爵,也是富贵安乐一生,我跟您就是跟了金菩萨,若我还不知足,就该天打雷劈!”
谢宁曜笑着说:“快些起来罢,我不过?随口一句,惹出你这一箩筐的话来。”
风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见?主?子已是和颜悦色,这才放心,他忍不住嘀咕着:
“小爷,您明知我最怕没了这项顶好的差事,还偏要这样?说,怎能让我不惶恐。”
谢宁曜笑道:“往常我逃学闯祸时,你总抱怨跟了我这么个主?子,老是害你受罚,如今我帮你说出来,你倒不乐意了。”
风住忙说:“那能一样?吗,我抱怨是为让您多少收敛一些,您这样?说,我只怕您厌烦我了,若丢了这差事,爹娘能把?我打死!”
谢宁曜笑道:“你是家生子,就算不给我当差,家里自?然派给你其他活计,况且你爹娘也没资格打死你,只有主?子能处置你。”
风住一听真以为小主?子不要他了,双腿一软又要跪下去,谢宁曜一把?扶住了他,说:
“别怕,不过?玩笑话罢了,你伺候的最好,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往后再不许欺瞒我,别以为我是个贪玩的,就好糊弄。”
风住连连表示再也不敢,心想着:笙竹,我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为你差点就丢了这样?顶好的差事,多亏了我们小爷最念旧情!
另外一边,笙竹高高坐在?椅子上,李从威仍旧跪在?他脚边,但笙竹满眼都是惧怕胆怯,这让李从威极其的扫兴。
笙竹再也忍不住,哭着说:“小郡王,您让我跪着罢,您这样?,我怕,我不是我家小爷,我更不敢打骂你,若实在?不能让您满意,只求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李从威猛的站了起来,死死掐住笙竹的脖颈,怒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做人上人,让你作威作福,你都不会?也不敢,真真应了那句话,山猪吃不了米糠!”
笙竹被掐的几乎窒息,双眼翻白,脸色紫胀,他下意识的向最信任的人求救:“小爷,救、救救我,小爷,笙竹往后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