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以及谢家上下自然都是高兴不已,谢启带着他们兄弟俩祭奠了娘亲以及秦家,并偷偷为秦家举办了超度法事。
只因当初秦家满门抄斩还并未翻案,原本是连祭奠都不行的,还是圣上法外开恩,他们才能每年在家里?祭奠,但办超度法事是万万不可的,只能偷着办。
这日乃学里?旬休,往常谢宁曜必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今日却一大早自己就醒了,穿戴整齐后,就催着李及甚赶紧吃早饭,他要跟着兄长去大理寺“看望”杨狗贼。
他知道?每每国子监放假,兄长在去上班之前,必定会先来他这里?嘱咐几句,他就趁机赖着兄长去大理寺玩,他便打的这如意算盘。
李及甚忍不住劝道?:“阿曜,你最好还是别去看,我怕吓着你。”
谢宁曜满目仇恨的说:“我怕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怕兄长心慈手?软,若杨狗贼不够惨,怎么对得起?娘亲,怎么对得起?外祖父一家!”
李及甚道?:“即便你想去,昀大哥未必就肯让你去。”
谢宁曜笑着说:“这紧不用你操心,山人?自有妙计。”
李及甚却还是有些担心,劝道?:“若打定了主?意今日就去,你便少吃一些罢,我见你每每吐起?来那样难受。”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提醒的很是,还是你细心,我太高兴竟忘了这茬儿,虽则他越惨,我越高兴,但我想着他都恶.心,更何?况是去看,只怕是要吐的。”
李及甚也没?怎么吃,赶忙去拿了些抑制呕吐的药来,先让谢宁曜提前吃了药丸,又将薄荷香的醒神膏,橘子味的爽口丸等放入锦囊中。
这橘子味的爽口丸只需吃一粒便如同吃了整个橘子一般,能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不少,醒神膏更是闻一闻就能提神醒脑,都是对呕吐反胃极有效的。
谢宁曜笑着说:“你倒是准备的周全,就认定我要吐?”
李及甚道?:“总之有备无患,我见不得你那般难受,每每看你难受,我都恨不能替了你去。”
谢宁曜笑着说:“原来你竟这样心疼我,以往你可都没?说过?这种话。”
李及甚忙解释:“我们既同吃同住好几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难道?不该心疼你?”
谢宁曜笑道?:“该,很该。”
两人?闲聊没?一会儿,谢宁昀便走了进来,见弟弟今日竟没?睡懒觉,并且已经吃过?早饭,他便大致猜到了弟弟想干嘛。
谢宁曜赶忙拉住兄长的手?臂,卖乖讨巧的说:
“哥,你好久都没?带我去大理寺玩了,我实?在无聊的很,就让我跟你去玩一遭罢。”
谢宁昀笑道?:“知弟莫若兄,你以为我猜不到你想去干嘛?快些说实?话,兴许我还能考虑一二。”
他赶忙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兄长的火眼金睛,我就想去看看杨狗贼,再过?半月他就要被处死?,我就想看看他如今有多?惨。”
谢宁昀道?:“虽则不该让你去看,只恐你看了便要做噩梦,可到底你已然长大了,不能什么都瞒着你,且杨狗贼与我们有着血海深仇,你打定主?意要去看,我便带你去。”
他毫不犹豫的说:“哥,我一定要去看!”
李及甚道?:“昀大哥,你不用太担心,我已带了防止呕吐的药丸药膏。”
谢宁昀笑着说:“我休息室也有这些,但你带上更好,有你帮我照看着阿曜,我便放心多?了。”
随后三人?便一起?去了大理寺,谢宁昀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关押重.刑.犯的天牢。
只见里?面异常的昏暗潮湿,及其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光是闻着这味儿,谢宁曜就差点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幸而早饭吃的少且先吃了药。
天牢里?关的几乎全是曾经的朝廷大员或者?皇亲国戚,官衔在四品以下的犯人?都没?资格进这里?,只能在普通牢房。
原本大理寺主?要办理的便是大案要案,若非关系国.体国.本的案子,根本到不了大理寺。
谢宁曜看见这天牢里?大约有几十个牢房,所有的犯人?几乎都疯了,有些并不是被折磨疯的,大理寺不主?张极刑,疯癫的主?要原因是人?生落差太大,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变。
只要是被关在这里?的人?,谁曾经不是风光无限,可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除非是个傻子,否则不疯的可能性太小?。
这些犯人?见他们来了,全都更加疯癫起?来,有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胡乱说着求饶的话,有的则以为是仇人?来了,不住的大骂,还没?疯的则痛哭流涕的求重审等等。
他们走过?一排排牢房,终于在最里?面那间看见了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杨志。
谢宁曜都差点没?认出来,只见杨志浑身是血的蜷缩在角落里?,手?脚筋脉具断,连稍微挪动身体都无法做到,几只老鼠正在啃噬他已经被血水泡烂的双脚。
这间牢房最潮湿阴冷,如今又正是隆冬时节,唯一透气的窗户上都结着冰楞子。
谢宁曜能清楚的看到,那露在外面的双脚双手?已经被老鼠啃噬的见了骨头,身上其余地?方倒是因穿着棉衣不怎么看得出多?严重的伤,但血透棉衣,便可想见里?面多?惨。
他不禁有些担心的问:“哥,他不会提前死?了罢,凌迟他少受一刀,我都觉得便宜了这狗贼!”
谢宁昀道?:“我怎会让他死?的痛快,若是夏日,他浑身是伤倒可能会因全身生脓发烂而死?,可这是寒冬腊月,伤得再重也不会严重溃烂。”
杨志原本痛的昏睡了过?去,听见他们兄弟俩的声音,即刻便醒了过?来,随后发出异常诡异的狂笑。
谢宁曜怒道?:“杨狗贼,你也知道?自己的罪行罄竹难书?吗,你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所以死?到临头还能这样高兴?”
杨志笑的咳嗽不止,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狞笑着说:
“我一个将死?之人?,我还怕什么,该轮到你们怕了,以往我怕被你们谢家报复谨小?慎微的活了十多?年,如今却还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可见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谢宁曜怒道?:“可见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苍天有眼,这就是你的报应,我们为何?要怕,我们可不像你,只会颠倒黑白的害人?!”
杨志一边狂笑,一边说:“小?崽子,你还是太年轻,我只告诉你,将来你们谢家只会比我下场惨上千千万,你们谢家如今越盛,将来就会越惨。”
谢宁曜当即被彻底激怒,破口大骂:“你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妄言我们谢家如何?,你如今死?到临头,还这般不知好歹,是不是嫌受到的折磨远远不够?”
杨志笑着说:“阿曜,你们明?知道?,当今圣上最是刻薄寡恩又多?疑善怒,最爱杀大功臣,如今举国上下最大的功臣可不就是你们谢家?”
谢宁曜冷哼一声道?:“胆大包天,圣上最是英明?神武,你乃千古罪人?还敢妄议圣上,你这是嫌诛九族还不够?”
杨志忽然十分感慨的说:
“阿曜,你可知我这次入京之前受了何?等的荣宠?圣上要为我扩大封地?,还要加授我为上柱国,让我入京谢恩,我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怕你们谢家……
这就是当今圣上最爱用的手?段之一,先给你无上的恩宠,让你彻底放松警惕,让你沉溺于无尽的安乐之中,再来个瓮中捉鳖,等你反应过?来,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