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及甚赶忙将他扶了起来,说:“昀大哥,我与阿曜一起住已有好几?年,我早将他当作亲兄弟一般,若阿曜出了什么事,我亦不?愿独活于?世。”
谢宁昀哽咽道?:“阿甚,幸而有你,否则我们全家都没法活了,家里上至祖母下至我们几?个哥哥,都将阿曜当作心头肉,阿曜是我们的命,若他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没法活了。”
李及甚说:“昀大哥,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阿曜有你们这样爱他如命的家人,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恰时,谢瑾、谢宁晔、陈夫人、陈姝一齐扶了老太太出来,原本?极力瞒着内宅,但到底是瞒不?住的,他们得知消息后赶忙就出来看望,见谢宁曜真没受伤,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老太太见李及甚伤的这样重,早已是泣不?成声,几?乎没哭晕过去,不?住说对不?起缇姐姐,众人安慰许久才?好些。
没一会儿,谢启、谢勋一齐跑了进来,他们都在宫里当班,得知消息后立即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两人都吓坏了,赶回来的路上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直到听见谢宁曜没受伤,李及甚虽受了伤但不?致命,他们才?放心了些许。
这时于?喜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来,谢宁曜立即认出这是笙竹,他急忙说:“快,太医,快救笙竹,我要他活下来!”
于?喜将笙竹放在塌上,哽咽道?:“小爷,不?中用?了,笙竹强撑着,只想与你说最后几?句话。”
谢宁曜大哭不?止,紧握着笙竹的手,可是这手上的血太多太滑,几?乎握不?住。
笙竹嘴里不?断往外冒血泡,他有气无力的说:“小爷,别哭,我不?是为你而死,是为我自己。”
谢宁曜哭的不?能自已,不?自觉的重复着:“别死,求求你,笙竹,别死。”
笙竹勉强扯出一抹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小爷,不?要为我难过,死才?是我的解脱,不?为你我也要死的,至少这样死还算有点用?,从前跟你的那段时日,我每天都好开心好开心的,我此生足矣……”
谢宁曜哭着问:“为什么想死?一定是李从威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笙竹,我一定为你报仇……”
笙竹赶忙说:“不?要,小爷,求您不?要为我报复他,小爷,是我该死,我竟不?知不?觉深爱于?他,可他只当我是玩物,我受不?了,每天都只想死……”
谢宁曜忙问:“你可还想见他最后一面??我马上派人将他带来!”
笙竹摇着头说:“不?要,我再也不?想见他,永远也不?想再见他,若我从未遇到过他该多好。”
谢宁曜哽咽着问:“笙竹,你可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还有没有什么要嘱托的?”
笙竹笑着说:“没有,都没有,我娘已病逝,我也早派人暗杀了那卖我的狠心娘舅,我早已无亲无故,唯有小爷让我觉得,这世间,我没白?来一遭。”
谢宁曜已是泣不?成声。
笙竹笑着说:“小爷,我死前还能回到谢府,回到您身边,我就安心了,在这里,在你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就像回到从前一样……”
说完这句,笙竹便十分?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就像只是睡着一般。
谢宁曜嚎啕大哭起来,他紧抱着笙竹,边哭边说:“笙竹别怕,你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众人并没有立即安慰谢宁曜,让他尽情发泄悲痛,直到他哭累了,大家才?柔声细语的劝慰了许久。
谢宁曜知道?,李从威在几?个月前就已成婚,娶的是徽先伯的幼女赵月,他猜测自从李从威大婚后,笙竹便一心求死了。
原本?作为郡王之?子,李从威的成婚对象至少应该是侯爵及以上的家世才?算门当户对。
只是李从威在京城的风评实在太差,就因郑家落难,郑仁将李从威的癖.好宣扬的人尽皆知,但凡是个好人家谁舍得将宝贝女儿嫁给他。
谢宁曜隐约听闻过,最初李从威的成婚对象是哪个国公的孙女,但国公府知道?了李从威的那些事儿,当即提出退婚,郡王不?愿落了面?子,只说最初定的便是徽先伯幼女。
李从威成婚后,谢宁曜就担心笙竹被王府的仆从欺.凌,还特意让风住亲自找到笙竹问愿不?愿意回谢府,笙竹咬死不?回来,他也没办法。
谢宁曜想念至此,急忙又问:“风住呢,快给我说,风住到底伤的怎么样?”
大仆于?喜当即回道?:“小爷放心,他虽身中数箭,但都不?致命,他还让我跟您说,不?必为他担忧,还说等他伤好再亲自跪谢甚少爷的救命之?恩。”
谢宁曜大舒一口气,说:“让他好好养伤,他是我的奴仆,我自会帮他感谢阿甚的救命之?恩。”
李及甚原是个冷血冷心的,若按着他的本?性是绝不?会救风住的。
只是他太了解谢宁曜,深知谢宁曜最是个重感情的,即便是对小厮奴仆都这样,若风住死了,阿曜会非常难过,他哪里舍得阿曜难过。
笙竹作为忠仆为主而死,谢家自将他风光大葬,还为他脱了奴籍,又为他捐了官,以龙禁卫的规格办的葬礼。
谢宁曜受了惊吓,又兼悲痛过度,直病了大半月才?好。
他原本?就要陪李及甚在家养伤,即便病好了他也没去上学,更何况谢家暂时也不?敢再让他去上学,必要等到查清楚刺杀主谋,将其势力完全铲除之?后。
李及甚的伤养了两月左右便痊愈了,在此期间,大理寺亦将刺杀主谋以及其所?有势力连根拔起。
谢宁曜早就猜到幕后主使必定是皇后或者其党羽,但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一定要杀他和李及甚。
如今皇后唯一在乎的便只有皇位,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对皇位毫无影响,纵然?李及甚心机城府很深,但李及甚又不?是朝廷大员,只是个赋闲侯爷罢了。
他实在搞不?懂皇后这番操作,皇后一心扶持自己的大儿子李从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皇后因害死文妃所?生的小皇子被囚.禁,但并未牵连李从或,自此就该安分?守己。
皇后竟敢在京城弄出这样声势浩大的刺杀行?动,这就必定会牵连她的两个儿子李从或与李从戎。
即便刺杀成功了,这步棋也注定满盘皆输,只因他俩的命并不?值得让皇后的两个儿子都获罪,智多近妖的皇后怎么可能走出这样臭的一步棋!
直到大理寺最终定案,二皇子李从戎揽下了所?有罪责,大皇子李从或与皇后都被摘的干干净净,李从戎竟在自己的王府畏罪自杀。
谢宁曜只觉得荒谬至极,皇帝明明已经免了李从戎的死罪,只是贬为庶人而已,李从戎为何要自杀?!
他认为很可能是大皇子李从或与皇后一起逼死了李从戎。
因为李从戎知道?的太多,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皇后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再也无法承受被李从戎背叛,只能舍弃小儿子,保大儿子继承皇位。
谢宁曜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李从戎是真惨,始终被这世上最亲的两人当作垫脚石,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是同胞哥哥。
他以前无法理解,为何李从戎一个堂堂亲王却?要做出那么多毫无自尊的荒唐行?径,原来李从戎也不?过就是想活下来而已,唯有傍上谢家才?能与皇后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