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到底没能画山水画。
陆崇声音喑哑,说,不急。
夜里,云贞透过床上纱帐,看到睡在不远处床榻上的陆崇,他神情镇定,好像已经睡了。
她转过身,啃了啃食指指节。
三月二十五,云贞回门。
这一日,云贞坐在一辆榆木马车中,喜春和锦绣随行,雨山牵来一匹马。
就是陆崇的骏马丹青。
他跨上丹青,踩着马鞍,身子挺拔,霎是英俊。
云贞看了丹青几眼,陆崇骑马走在马车旁,见她有话要说,他对着她倾身低头。
云贞想起先前,陆崇说她见过丹青,她却没有印象,如今,还是想解开疑虑,她问:“七爷,我是什么时候见过丹青呢?”
在外头,她还是唤他七爷。
陆崇握着马缰,说:“隆平七年,我南下,曾在过淳邱府时,遇到过你。”
云贞一愣:“我?”
陆崇:“嗯,当时在山里,你在游水。”
云贞:“……”
下一瞬,她将车帘猛地拉下来,隔绝陆崇的视线。
她记起来了,当时她刚刚北上,还没来侯府,路上一边装病,又想出一个歪主意,要把自己晒黑。
那时夏日炎炎,她本是在玩水,骤然听见马蹄声。
原来那时候,他们就见过了。
也难怪,陆崇是会引马后退的人,以免直面她掉水滩里,再爬起来的狼狈模样。
其实,当时她也很感激那人,没继续往前,而是后退,给了她余地,她打从心底,觉得他是真君子。
如今这君子,成了她的夫君。
甚至,气息交融。
云贞手捧着脸颊,吐出两口气。
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缘分。
槐树巷子好生热闹,街头巷尾邻居这下才确定,云贞真嫁进侯府,他们有的偷偷摸摸开个门缝,有的正大光明出门瞧。
侯府是这条巷子的人,从未接触过的。
云贞下了马车,陆崇撑着伞,冯氏早在门口等着了,道:“来了,快进来,饭准备好了。”
为了迎这次回门,宅子刷过一遍,缺了角的桌子,也换成一张红木云纹圆桌。
但比起侯府而言,还是简陋。
冯氏看陆崇,他面上毫无嫌色,她这才松口气。
她也在侯府住了些许时日,知晓这位爷的作风,还好,他不是那等表里不一之人。
吃过饭,陆崇与雨山在客厅坐着,按说得留个主子招待,但云家实在没人了,冯氏和云贞则在房间,讲讲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