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咸鱼干?”
“对呀对呀,特别下饭,就用你的老办法,切块淋点鱼露,蒸一蒸就好了。”
“糖?”用彩色玻璃纸包好的小糖果,看起来挺朴素,但在这个时代,估计也就是家境不错的人家,在结婚时买上一包分发亲戚朋友。
“孩子们都喜欢吃糖果吧?我小时候可最爱吃了。”
袋子最底下,是一大袋子的芝麻光饼,看着也有二三十个。周国红给明霞送光饼,也是有心了。
这一地区,民间以芝麻光饼作为干粮由来已久。光饼水分很少,不易霉坏,据说以前行军打战,就是以此为主粮。
这林林总总的东西算下来,可不仅仅是一份很重的礼物。每样单拿出来送人,都足够面子。
“你带的东西太多了。”明霞无奈地说道。
“都说了第一次,别啰嗦了,干脆点,我就厚点脸皮等吃了。”周国红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说道。
既然周国红态度坦荡,明霞也不再多提,只将这份谢意放在心中。
她挑了一把虾仁干,拿了几个光饼,让周国红随意,自己便走进厨房。
周国红找了一块石头弹灰坐下,嘴里嚼着让人口齿生津的润喉甘梅,吹着晚风,嘴里哼着铿锵有力的戏腔小调。
明霞走到半露天的灶台旁,看到二花正手舞足蹈地同自家姐妹们说着关于周国红的事情,三花咬着手指甲,歪着脑袋听得很认真。而大花则静静地拨动灶台里的木柴,让火焰燃烧更为均匀。
明霞掀开锅盖,看到里面翻滚的地瓜糊糊,以及灶台旁边一篮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野菜。
“娘,我们还要再煮点什么吗?”火焰的光亮照在大花小脸上,看起来红扑扑,她有点为难地看着锅里的地瓜糊糊和今天刚采摘来的野菜,说道。
大花虽然看起来情绪不高,但知事懂礼,知道这些她们家日常吃的饭菜,似乎不太适合招待从县城里来的客人。
明霞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别担心,交给我吧,剩下的东西我来做。你和二花不是老拿着小木板拍球玩吗?出去找周教练问问,让她多教你们几种玩法。”
大花不太愿意,但是拗不过明霞,只能跟在妹妹们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
明霞扫了一下厨房,从旁边悬挂的竹篮子里抓出一把晒得半干的野菜。这是春天尾巴的时候,大花和二花在山上摘的野芥花梗。
这种野菜初春叶片柔嫩,入口清爽,春天过后,叶片老硬,但淡黄小花盛开,花枝也能入口,就是比普通的野菜多了一股与芥末很相似的清辣味道。
铁屋村偏安山隅,外人很少介入和改变小山村的生活,所以受到外面世界政策影响较小,村里人或多或少都能见缝插针地种植些许农作物,并不会遭人举报铲除。
这个季节瓜果蔬菜生长旺盛,农家蔬菜青翠,瓜果清甜,那些口感略差的野菜,就不那么受人待见了。更况且农忙将至,家家户户人力不足,没工夫为了点不合口的野菜耽误事。
明霞抄起灶台边上一把黑铁厚背,松木为柄的菜刀,将野芥花梗切段剁碎。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这处借来的房屋里,再也不像她初到之时,四壁空空,趁手的工具都找不到一样。
诸如菜刀,柴刀,镰刀这样的生产生活必备工具,明霞也陆陆续续从阿佘族里换到了。趁手的调羹碗筷,也都保证了她们家里人手一份。
阿佘族土法制造的简单铁器,虽然比不得外面手艺轻巧锋利,但胜在来路方便,价格也很友好。
沉重的刀子剁在细碎的菜梗堆上,“噔噔噔”敲击木板的声响,屋外最初动静不大,但没过多久,几个孩子激动的欢呼声不时传进灶台间,不知周国红带着这几个孩子在玩什么有趣游戏。
锅里地瓜糊糊火候到了,明霞将它们装进黑陶碗中,舀了两瓢水锅底。
野芥花梗剁碎,泡软的虾干剁碎,野姜小蒜剁碎,材料准备妥当,用油果狠狠地把锅抹得透亮,爆葱姜蒜,炒野芥碎,撒盐,加虾干碎翻炒。
炒出香气的野芥碎,闻着就有一股呛鼻的清辣,让人眼睛微微湿润,可却有一种过瘾的爽劲。
与周国红当初招待她和二花的海鲜餐相比,明霞这顿饭菜只能用寒酸来形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惜家里的兔子还小,要不然明霞肯定会宰杀一只待客。
唯一能上得了台面的存货,大概也就是半只明霞上次去阿佘族寨子,碰上以狩猎为生的山民,用块黑棉布换来的烟熏腊山鸡。这只烟熏腊山鸡她们前两天吃了半只,现在正好把另一半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