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吃饭——吃饭——!”自从二花离家去县城训练后,明霞回家第一个出声迎接自己的人,变成了三花小丫头。三花一年前短短的,像狗啃的黄头发变长了许多,明霞帮她修剪了遮住额头的平刘海,放下时是圆嘟嘟的蘑菇头,此时梳起来,就是两个翘得高高的羊角辫。
食物里的油水增加后,那个脏兮兮黑黑瘦瘦小豆丁脸颊的肉肉多了起来,经过这一年的时时提醒,经常监督,还有经常跟她待在一起的花花小朋友一看到她把手指或奇怪的东西塞进嘴巴里,就用指头戳她提醒,这憨憨的小姑娘终于也改掉什么东西都往里塞的毛病。
与二花响亮清脆的嗓音,还有大姐语柔清甜的声音不同,三花总是喜欢把每个词语的发音拖得长长的,吐字含糊,听着懒洋洋的感觉。
实际上,看三花此时把眼睛瞪圆了,挥着小手努力喊,已经是很努力了。
大花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的石子,快步上前,帮明霞卸下扁担上的竹筐,等三花喊完了,才说道:“娘,先洗把脸,喝水,你的饭在锅里,还温着呢!”
明霞不在的时候,家里就是大花在主持大局,当家久了,明明也就过一年的时间,与当初明霞刚刚看到她时相比,老练得不像同一个。
唯一没有变化太多的孩子,只有花花了。
花花看到明霞回来,忍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把手心里攥得发热的方形小石块放到一边,舔了舔嘴唇,低低地声音喊了明霞一句。
“娘,筐子里好多谷子呀?”大花在明霞喝水的时候,掀开竹筐上覆盖的树叶,看到里面的东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明霞以前也不是没有把粮食担回家,可大部分是晒干的地瓜米。在不分粮的时候,弄回这么多的谷子,可真是太稀奇了。
去年秋收时分到的那点谷子,她们一家子省着吃,此时也早就精光了。所谓青黄不接,正是这个时候。此时,许多粮食不济的农家,锅里地瓜米都越发稀疏,家中主妇和小孩都赶着到山上摘野菜,挖土薯的根块,以熬到夏收。
而明霞此时担回来的两个竹筐里,底下三分之一,都是用麻袋装着的黄灿灿的谷子,看得大花眼晕。
“还不止,还有更多我寄在泽丽寨里,下次去再担些回来。”明霞放下竹筒水杯,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明天我去镇子上买一个碾米桶,以后你下米胆子大些,你和妹妹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
明霞吃着大花留给她的山药地瓜混煮出来的稠粥,想起了去年此时那段艰难的时光。
现在的日子与以后丰衣足食相比,可能连脱贫的标准也算不上,但比一年一前,却已截然不同。
明霞回来后,三姐妹就没有在继续玩跳格子的游戏,而是围坐在明霞身边,将家里的一盏煤油灯点起来,一家四口人开始晚上的学习时间。
大花其实有很多当家的琐事与她娘说,不过,明霞对这段学习的时间所说的话题进行了规定,如非必要,尽量不聊闲事,而是以识字,计算,或者听明霞讲讲科学地理的小故事为主。
大花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亮,拿着一根小竹枝,把她这两天练习的汉字一笔一划写给明霞看。
她一边写,一边念着。
“如,如果的如,如何的如。”
“再,再见的再,再来一次的再。”
大花每写两个字,就用竹片将地上的沙土刮一刮,变得平整之后,再想写后面的字。
练习完前两天学习的汉字,明霞随机抽查了前面学过的内容,给大花做了一个小小的听写考核。
大花的学习任务考核完后,轮到正在用小门牙啃明霞带回来小烤饼的三花,三花听明霞喊她,先懵了一下,然后才咧嘴一笑,想到这几天不断背诵的朗朗上口的童谣。
她恋恋不舍的将小烤饼从嘴里拿出来,才磕磕巴巴地背了起来。
“门前……门前大桥上,游过,游过,一只鸭呀~~~”
大花考核结束的时候,明霞半碗食物还没吃完,而等三花稀里糊涂将这首儿歌念完,明霞的碗都洗干净了。
就这首简单的数数歌,三花小朋友已经学了一周了,好不容易今天背流利了,晚上闭眼打呼呼睡醒以后,又忘得差不多了。
如今能断断续续不靠别人提醒完全背下来,对三花小朋友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听她背完,明霞摸了摸她头顶上翘得老高的羊角辫,夸了她几句。
三花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小烤饼,巴砸巴砸吃了起来。
轮到花花时,还没等明霞开口询问,她直接说道:“我想听奥斯特完成通电导线能使得磁针偏转的实验后,后面到底是谁使机械力转变成了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