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折磨他们?将你自己的怨气撒在他们身上?周齐名脖子上的勒痕、还有其他人身上的伤痕,都是你故意为之?”
冯安眼里透出绝望,“是,他们怎么能死得那么干脆?他们这些人自以为有权有势,自以为有钱就能随意欺凌他人,实在可恨,我就是要看看他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他几近咆哮似的说出这番话来。
赵祁修看着他挣扎辛酸的模样,心情复杂,“那周齐名呢?他并不纨绔,你为何要杀他?”
冯安笑起来,“他?他虽不纨绔,可是他懦弱啊,他那弟弟那般侮辱他,他却连声都不吭,还是个病秧子,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累,我只不过是帮他一程罢了。”
“那日,我在凤鸣山见他与周全争执,他却只能说要去报官的话,报官有用当初我就报去了,对于坏人就要以恶制恶,这些人活着也是累赘,不是累赘的也是祸害,我只不过是扬善而已。”
“可是殷玉堂、孟家三公子甚至那王嘉才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可恶的事情,这些不过是你臆想的而已,仅凭想象你就能出手将人杀了?”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冯安却笑了笑,“你们可曾见过他们在学堂之外的模样?有一回我不小心将潲水蹭在了那殷玉堂的身上,他那一副嫌弃的模样,还直接让我滚远些,试问这样的人若真是做了官,你们觉得他会爱百姓?简直是笑话!”
“还有那王嘉才,你们觉得他当真没有污浊之处?我可是听到过,他说起那些青楼女子,口中的淫/hui之词也不见得就比那市井屠户好。”
蒋费这一次竟没有反驳。
是啊,一个只读空闲书的人即便真做了gāo • guān那也是空口白话,嫌脏嫌臭自然也就做不到真正体察民情,那又怎么会真能为百姓谋福祉?
冯安看着衙堂内的一众人,“怎么?没话说了?是不是说中了你们不敢说的?所以这些人该死。这些人都还不如我义父,虽然他只是个市井小民但他至少活得真诚勤恳,只可惜没钱看病最后我也没能将他救回来。”
说到这里,他冷笑着看着蒋费,“你们知道他病是如何来的?是这个东主那个东主你一脚我一拳累积来的,这些个富户人家对于底层的百姓向来是没有多少好脸色,做得好不会多给你一个铜板,做得不好,就是一脚踢过来,时间久了也就自然落下了病根。”
“所以,他走了之后,你也就疯魔了?”蒋费问道。
“他是我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他走了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这样的日子我还有什么可活的?所以,我让他们同我一起陪葬!”
看着他言之凿凿的模样,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文采卓卓,而如今却变得这般模样,究竟是谁的过错?如果当初他顺利赴考,是不是如今是一个能真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只可惜当初没有遇见一个好的机遇。
后面的事情都由蒋费和陈锦去处理去了。赵祁修和蔡心从衙堂内出来谁都没说话,蔡心往园子里的一处石阶一坐,然后抬起头来看向赵祁修,“赵兄,我忽然觉得我很幸运。”
赵祁修也在他一旁坐下来。
蔡心继续道,“当初如果我没有遇到赵大人,没有遇到贺夫人,没有遇到当初那个冯安,是不是也就没今天的我了?”
赵祁修抬头看了一眼蓝色的天,“各人自有各自的造化吧,当初我父亲遇着你也不仅是爱惜你身上的才气,还有你身上的坚韧和正气,冯安走到如今这一步,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心魔作祟。当初你丢了钱财身边也没个帮衬的朋友,如果换作别人怕是不能忍受冷风夜里露宿街头的苦处。”
蔡心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熬过那两晚的,其实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初我还差点去偷盗些银钱用用呢,想着记下名字日后再还,只可惜没这偷盗的本事。”
两人就这般坐着直到陈锦来寻蔡心去拿文书,蔡心这才朝着赵祁修深深鞠了一躬,随陈锦去了里头。
赵祁修又坐了一会儿,后来阿肆过来提醒,“公子,地上凉。”
赵祁修这才站起身来,打后望了一眼,“颜大夫呢?”
“好像在自己的园子,公子要过去?”
赵祁修想了想,还是打住了过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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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冯安的招认,案子也落实得很快,黄仵作那边很快也有了孟三公子的验状,致命伤是头上的血洞,除此之外他后背也被烫伤了一大片。
据冯安所说,也是为了增加他死亡的痛苦,只是孟加家人来收尸的时候,看到模样吓得不轻,直说要让那冯安偿命,要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