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曾无意将你陷入险境,还请小五不要怪罪姐姐。今后为着你我的安全,还请不要再同我亲近了。”舒四含泪道。舒五仍恸哭着不住摇头劝她。
“错了便错了吧,”舒四喃喃重复着白日里说过的话,道:“悬崖撒手而已。”
不知道何时,舒四已经下去了。
舒五仍坐着,到了深夜才听见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段朗之见到她便道:“怎么,在等我吗?”
舒五不理他,道:“你需将解药给陆崇。”
“这有何难,”段朗之答:“那毒药本就不复杂,只是不常见而已。当日鱼督军在受降时被辱,本就是朝陆崇撒气,若他立时便死了,怎么能够听到吐谷浑叛唐的好消息。且如今我留着他,倒有了别的用处。”
“这对你们来说,是好消息?”舒五挑眉轻蔑问道。
段朗之不再接她的话,而是往前凑上一步道:“说起好消息,现如今全凉州城都知道了你我成婚的好消息,不知道你那心上人会不会更加怒急攻心?”
“你别忘了我此行目的?”舒五仰头断然答道。
“不敢忘,”段朗之道,却离得更近了。鼻尖近乎贴着舒五的侧脸,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舒五便突然闻到他身上似是有伤药的味道,那味道她曾经在给陆崇治伤的郎中那里闻到过,后来还曾出去买药,记忆中都有类似的草药之味。
而此时,“他受伤了?”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蹦到了舒五的脑中。她还想再确认一下,段朗之已后退一步闪开了。
“只不过,你终究是跟了我,”段朗之道,“若你仍想杀我,自己岂不守寡?”他兀自大笑起来,这笑有种失而复得的窃喜,却没来由得让舒五觉得战栗,仍道:
“我与陆崇已有夫妻之实,若说守寡,我不信陆将军如此命薄。”
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段朗之听了便冲上前紧紧捏住了舒五的肩膀,狠狠道:“你倒是勇敢。”舒五朝他笑了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褪去自己外衫,段朗之本疑惑她的举动,猝不及防之间便看见她裸露出的幼白脖颈上点点的红色瘢痕。欢‖爱的痕迹如此扎眼,他几乎就在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舒五掌掴在地。
舒五伏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那半边脸颊已经红肿,嘴角亦有淡淡的鲜血,她仍笑道:“或许在外人看来舒五进了段府,但保不齐我会生下陆崇的孩子。”
段朗之已经暴怒,揪着舒五的衣服便将她重新拽到自己眼前,道:“你做梦!”
“你为何一直攥着我不放呢?”舒五淡淡道,“或许我有些明白了。”
段朗之将她摔到座椅上,力气之大竟连带着桌上的茶盏也一起打翻在地,有婢女大着胆子上来收拾并欲扶起舒五,却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飘过:“舒四不请自来,同为花魁,长史是否太偏心了。”
段朗之转身便看见舒四,舒四亦定定望着他,有婢女上前小心搀扶起舒五,段朗之咬着牙道:“将她带下去,再不准出府门一步。”又转头对舒四道:“我不知舒四姑娘对在下有这般心意,如此”便深深吻住了舒四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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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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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源郡得而复失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长安。没过多少时日,便有声势浩大的皇家仪仗在凉州的钟鼓楼上一列排开,正中心站着的宣旨内侍向着台下一众跪拜的凉州官员宣读了圣人的旨意。
“不知道这次圣人会责怪谁呢?”在此之前李舟还曾猜测道。然而旨意下来,便是所有官员集体受到了贬斥,到了年底需考据晋升的今年也没了机会,外放凉州的便再追加三年的任期。虽然此次河源郡事变亦有督军鱼朝恩的责任,然因着他在受降台上顾全大局的举动,圣人的旨意是将他仍留在督军的位置上,只撤销了他回长安之后能够享受的位极人臣的待遇,其余人等均是罚奉一年。
而陆崇因为此前便被鱼朝恩大加贬斥的缘故,此番责罚倒没有他的事了,甚至内侍官还捎来旨意,恢复了他行军司马及飞云将军的身份,只是叮嘱他以后再不可行事如此张扬。
“这般左右平衡,便是他的帝王之术吧。”陆崇心中思忖,片刻后抬头问内侍官:“圣人可有旨意,这河源郡应如何处置?”
“河源丢失,圣人心痛,然而就此便放弃河源地区亦是不甘,听闻左右贤王逃窜吐蕃,圣人的旨意便是请凉州驻军派出一队兵马,一是为了追逃左右贤王,不使他们与吐蕃主力会和,二则护送使者到伏俟城,聚集剩余百姓,教他们耕地与贸易。”说着,内侍官便向后一闪,让出了此时亦在身后匍匐着行礼的一位年轻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