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天气闷热。淑澹觉得有些口渴便下榻给自个倒了杯茶。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茶杯,没拿稳,茶杯碎了一地。她蹲下身准备拾起碎片,可当她拾起其中一块时,她犹豫了。她把那块碎片举起,抬头看向它,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她瘫坐下来,颤颤巍巍地把那碎片慢慢往她手腕靠近。她实在是太痛、太累了,她需要些什么东西来刺激她,或许能把疼痛感从心口转移到其它地方,这样一来便能减轻她心口上的疼。她把碎片抵在手腕上,在她划下去之前,她闭上了眼回想起与周祎过往的种种以及爱护的亲人朋友。
周祎的嘱咐再次在淑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淑澹看了手里握着的碎片,一时愣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做了她一直在忍受不去做的事,她都忍了好几年了,为何这一次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呢,好在关键的时候忆起了周祎曾对她说的,也是她自己曾对周祎说的,要好好照顾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她也能如愿以偿让所关爱之人都能恢复自由身,那她便要提起裙奔向周祎,祈求他的谅解,露出最灿烂的笑容问周祎道:“你还能接受我吗?”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淑澹猛地把碎片一扔,苦笑道:“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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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的周祎还是昏迷着,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只是给了汪直一瓶药膏避免因溃疡而导致高烧,致死。汪直打开了药膏闻了闻,一脸嫌弃把瓶子给摔了,吼道:“什么大夫,这药膏还不如我的呢!不行,我得去找马太医来瞧瞧。”说完便拂袖而去,快马加鞭地来太医署寻马太医。
待马太医到时,周祎已发起了高烧,能冒汗的地都冒汗了,却不见好转。马太医先替周祎处理好伤口,再为他把脉。结果马太医直摇头,汪直是越看越急。他不断催促道:“周祎怎么了,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说着说着,汪直不自觉地流了几滴泪,他怕在别人面前哭泣会显得特别懦弱所以从入宫开始,他好像就没有哭过。他赶紧把眼泪抹掉,心想:“你得给我好生活着,我这命还没还你呢。别到下辈子才来讨,我可不给。”
“马太医,你说我要是往他头上浇桶水,他会不会就醒了。”
马太医不可置信地看向汪直问道:“你这是想要他的命还是想救他?”
“马太医,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想救他咯。这不当那些犯人被打晕了,往他们脸上泼水,很多都能醒过来。”
马太医听了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道:“听我一句劝,别胡来,别到时他没被这烧给烧死,倒是被你给弄死。”
此时的周祎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子,视线变得好模糊。他怎么觉得好冷好冷啊,冷得他牙齿打颤。
“周公公除了这皮肉伤之外,还染了风寒。要是这伤口溃疡,那可是九死一生啊,所以还劳汪厂公您好生派人看护,避免伤口溃疡,按时涂药、熬药给周公公服下。”
周祎手动了一下,想对汪直交代些什么,汪直注意到了,把耳凑近他的嘴说道:“我听着呢。”
“若是我不在了,你可别告诉她。她可受不住。你就说我已经离京了。还有就当是我求你了,把她给放了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要说你自个说去,我才不说。要想我放了她,你就得给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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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找个人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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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的可是教坊司那位姑娘?”马太医问道。
“你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探听有的没的。”汪直没有耐心地回复道。
“我这不是好了嘛。也没我什么事了,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当马太医准备起身时,汪直伸手按照马太医的药箱道:“周祎一日不好,你哪都不能去,就给我乖乖待在这。”
马太医往后退了几步道:“在下还有其它要务在身,恕难从命。只要这伤口不溃疡,自然没事。”
“那万一呢?”汪直关切地问道。
虚弱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别咒我了。”
“那好,万一他还不见起色不管你人在哪,我都要把你抓回来。”
“那是那是。记得按照我的吩咐做,伤药每隔两个时辰再敷一次,涂好后待一刻钟左右便可,治风寒的药每四个时辰煎一药,喝下一碗。”说完,马太医便起身离开。
汪直眼看这周祎行动不便,就只能待在这了。不过这西厂再有一两日便要关闭了,其余人等都要被派遣到其它衙署去,到时就没人来看管周祎了,难不成还要他亲自伺候。伺候就伺候吧,周祎被杖责也有他的缘故在,反正他又不是没伺候过人,况且陛下已下令让他停下手头上的案件,他不伺候周祎就只剩回宫了,那还是留下来好生照顾周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