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房里只剩周祎和淑澹时,周祎小心翼翼地把淑澹抱到床榻上安坐,身体向前倾,头靠在周祎的肩上。淑澹全身的重量似乎全靠在周祎身上。他脸贴着淑澹的脸道:“我就说你会没事的。别怕,我这就帮你包扎,这样你就不会流血了,很快便能好了。”
淑澹的脸抽搐了一下,周祎把手向淑澹的腰间伸,解开淑澹的上衣。周祎把带有血腥味的上衣扔在地,然后把淑澹放平在床榻上,自己则迅速把手上沾染的血迹给洗干净,再用沾湿的布替淑澹清理伤口,看着那伤口是如此之深,周祎不由得皱起眉头。
多少个人的皮开肉绽他都瞧过,他以为对于这样的场景他已见怪不怪了,可唯独淑澹的伤,哪怕只是划伤表皮,他都于心不忍。期间淑澹虽然依旧意识模糊,但仍能感觉到疼痛,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周祎边包扎边不断安抚淑澹道:“很快便好,忍着点。”好在这药起了作用,血已止住了。
包扎好胸前的伤后,周祎轻轻把淑澹平放在床榻上,“别怕,我找件中衣给你,要不该受凉了。”周祎打开自己的衣柜,赶紧挑了件白色的中衣,这身穿在淑澹身上肯定是大的,但也只能这样了,就将就些吧。
周祎扶淑澹起身,在尽可能不触及伤处的同时帮她穿上中衣,可尽管周祎如何小心,都不可避免触碰到伤处,周祎的耳畔不断传来极小声的□□。此刻周祎的心里只剩无奈与心疼。
周祎再次扶淑澹躺好,继而替淑澹手臂上的割伤一一上药,共七条。周祎是懂得一些医理的,他知道接下来几日才是最关键的,就怕伤口溃烂,到时不可避免的得把腐肉用过火的银针挑出。他经历过,不算疼,可淑澹怎么受得住呢?
替淑澹盖好被子后,周祎对房门外的手下吩咐把那歹人关押,等汪直回来了再按他的意思处置,至于那大夫给了他应有的出诊费便放他走了。周祎到桌前搬来个凳子,见桌上那几乎未动的粥,周祎不由得皱起眉头,叹气道:“现在淑澹也吃不进,这可如何是好?”
纳闷之际,汪直闯了进来,周祎还以为又有人要加害于淑澹,差点对汪直动起手。汪直也不与他计较,他是听说了淑澹出事才回来的,要不他还在与周祎赌气不想回来了呢。
汪直一开口就埋怨周祎,“你说说你,她好端端地来寻你,你呢?死爱面子,拉不下脸来,竟躲着她。你看这下出事了吧,还不都是你害的!我又没给你安排什么要紧的事,你赶着去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送终干啥!还没等你把人送走,倒让淑澹给人送走!”
周祎原本低着头看向淑澹,听着汪直的埋怨,可汪直一说到不吉利的话,周祎忍无可忍转而看向汪直,指着门口怒吼道:“够了!汪直你给我出去!”
“哼!我不走,我得留下来看顾姐姐,你靠不住。”
这时,床榻传来淑澹的低语声,周祎瞪了汪直一眼便跑到淑澹身边,坐在地,欲听清淑澹的话。汪直也跟着周祎坐在地。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汪儿……汪儿……别跑啊。”
这可把汪直给乐了,“你看就连姐姐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想着不让我走呢。她也知道你靠不住。”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说的可不是你,是她之前养的一条狗。”
汪直不愿相信,“胡说,她就是念着我了。”
“她什么时候唤你汪儿了?”
“那……那是她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你这是嫉妒,她唤我而不是唤你。”
周祎见汪直如此执拗,也就随他的便,只要他不胡说八道,想留就留吧。
“我呢已经派人请马太医过来了。毕竟淑澹姐姐可不是什么狗屁大夫可以医治的。还有那胆敢伤害姐姐的恶人,我已把他关押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按《大明律》处置,绞。”汪直平静地说道。
“可惜的是,处置不了那老怪物。”
周祎心中有疑虑,问道:“你说淑澹在苏州没出事,怎么偏偏来这就出事呢?”
“那老怪物就是故意在老子的地盘搞事,他就爱搞这些。看来等淑澹姐姐身体无恙了,得离开这,最好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觉得她待在那田家也挺好的,老怪物总不能去他家干这种事吧。就是可惜,我们以后难见她一面咯。”
周祎听到这,叹了口气。他担心就算淑澹留在苏州,尚铭依旧不肯放过,那该如何?
汪直继续说道:“不离开也行,我有法子让老怪物不再找她的麻烦。”
他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事到如今周祎也只能听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