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身上的药劲儿已经过了,只是没什么力气,并不想动。
她偏了偏头,避开他的手。
周誉怔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但那失落只是片刻的功夫,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落下悬崖前说沈遣给你刀伤很疼,现在还疼么?给我看看。”
孟琼摇了摇头,往里面躲了躲。她嗓音干哑,“你想杀李昶……”
她眼圈有一些红,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李昶。
她这么戒备他。
这么防范他,只是为了一个李昶。
“是,我想杀他。”周誉不顾她的躲避,愣是摁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她细白柔软的手腕捏在这几年常年拿刀剑布满老茧的手里摩挲着,“我想杀他,你会杀我么?”
第33章新月
一轮新月高挂在蜀地的天空之上,帐外是寒鸦之声。孟琼听了这话心中一悚,心中越发寒凉起来,“我不会杀你,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她说完这话后奋力挣脱了一下,手肘刚好碰到他心口处的伤处。
那里伤上加伤,半个月之前跟个血窟窿没有什么两样,她力道不小,只这一下让他眼前一阵金光直冒,他却忍下这伤痛,只是摁住她的手。
屋子里生了暖炉,孟琼穿得单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手肘碰到周誉的心口处是感觉到了一阵黏腻的湿意。
周誉眼前一阵发黑,眼冒金星大概说得像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往里挪挪。”
周誉难得软下语气,他喉头一阵咸腥,唇边噙了点狼狈的笑意。
孟琼手肘处的黏腻湿意明显,眼睛虽瞧不见,但也感觉他不对劲。
她想要开口问问他怎么了,可是话到嘴边又终咽了回去。只是往里头挪了挪位置。
他早些时候以为她死了,一连好些日子都不曾睡好觉,每次一闭上眼就是她在悬崖下摔得血肉模糊一团烂泥的惨状。
如今人好生生地在这里,于他而言,已经是上苍给他最大的怜悯。
“你的眼睛还是要治,治你眼睛的大夫如今就在这营帐中住下了,你一日不肯治眼睛,他就一日不得离开营帐。”周誉躺下后,缓了一口气,这才低声开口。
他身上的血腥气甚重,先时孟琼离他离得远,还不曾感觉到。
如今离得近了,倒是察觉得十分清楚。
若搁在往日里,她定然会去关怀他。可李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这人送回燕都,生死未卜,而他还企图用权势去威逼不相干的人。
她不是很想关心他,所以扭过了头去,背对着他。
周誉明白她这是已经不想关怀他了,心头万般滋味涌了上来。他突然想起让她去杀沈遣之前,他也是这样对她的,为了一时之气对她置之不理,明知道她也会难过,却还是说出了什么“你就是死了,本王也不会难过”这样该死的话。
现在想想他真是咎由自取。
孟琼的眼睛如今看不见,这倒也方便了周誉。见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周誉也不拘泥,脱了外袍,露出里头渗着血色的中单。
床头的小几上是绷带剪刀和一瓶已经用了大半的金疮药,周誉不喜欢让旁人给他换药,所以伤口崩裂之后换药这种事都是亲力亲为。
孟琼背对着他,受伤这种事情于她而言是常有的,她能听得出来和分辨的出来,他应当是受伤了需要换药。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才结束。
冷汗爬满了他那一张俊朗的脸,外头万籁俱寂,连巡营的兵士都没什么声响。
孟琼身上的药劲儿已经过了,只是没什么力气,并不想动。
她偏了偏头,避开他的手。
周誉怔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但那失落只是片刻的功夫,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落下悬崖前说沈遣给你刀伤很疼,现在还疼么?给我看看。”
孟琼摇了摇头,往里面躲了躲。她嗓音干哑,“你想杀李昶……”
她眼圈有一些红,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李昶。
她这么戒备他。
这么防范他,只是为了一个李昶。
“是,我想杀他。”周誉不顾她的躲避,愣是摁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她细白柔软的手腕捏在这几年常年拿刀剑布满老茧的手里摩挲着,“我想杀他,你会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