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缓缓张开了口:“皇后薨了。”
他本想借此引得定国公的哀痛,却不曾想,在开口的那一瞬,自己倒是先红了眼眶。
他敛去眼中哀色,正想去看定国公是何情绪时,却听见他语气平静问:“什么时候走的。”
定国公不咸不淡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明德帝。
明德帝指着他的脸愤声道:“就在今日!就在不久前!她至死都想着回定国公府!可你呢?!你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若不是你当初要让她为皇后,她怎会在宫中郁郁寡欢,甚至临死前都在想着逃离朕的身边,逃离皇宫!”
明德帝眼底一片通红,身子半弓下,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定国公的脸,试图想要从他脸上找到哪怕只有一丝的懊恼与悔恨,可没有,定国公的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
他在明德帝的涛涛恨意中轻轻掀了下眼皮,那眼神仿佛只是在打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丝毫波澜都未曾掀起。
他的语气更是冷淡至极:“陛下,絮儿当初入主凤宁宫时,可是带着满心的欢喜,究竟是谁害她至此,想必你我心中都有数。”
“你这是想要推卸责任吗?!你的意思难道是朕逼死了她吗?!”
看着定国公不置可否的脸,明德帝突然大笑不止,那笑容里夹杂着万分苦涩,最终只化为一句:“若不是因你妄图想用絮儿要挟朕,朕何至于将她冷落至此!!!”
定国公听到这话后闭了闭眼,顿感痛心疾首。
“陛下,老臣从未想过,要用絮儿来威胁你,絮儿嫁你,实则是为巩固你的根基。你本就没有母族的加持,登基后更是惹得一群狼子野心的人对帝位虎视眈眈,絮儿嫁你,便是整个定国公府做你后盾,若不是如此,恐怕陛下的龙椅,早就坐不住了。”
在明德帝后知后觉的目光下,定国公继续道:“若我当真觊觎你的帝位,从一开始,就不会将所有的权力交到你的手上。”
还害得举家上下沦落至此。
“陛下,我知你对定国公府心存芥蒂至今,我不求你能还我定国公府一个公道,只希望你可以饶我的孩子们一命,冶铁行商,均我一人所为,他们都与絮儿一样,何其无辜。”
一听到那两个字,明德帝顿时便同疯了一般怒吼:“别同朕提那个名字!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想要朕放了他们?!你当朕是傻子吗!你要让朕放虎归山,留他们回来同朕索仇吗?!”
定国公看着面前这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学生,眼中逐渐泛起哀色。
他最终沉声叹出一口气,仿佛老树枯木。
“陛下,你恨的人终究还是我,而恰恰定国公府的支柱,也是我。”
“景年双腿已残,敬轩与景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陛下,您还在怕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