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小姑娘,还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见他还闷闷不乐地撇着嘴,姑娘放下蚂蚱,半个身子贴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学着大人哄小孩的动作,轻拍他的背。
青衣团子猛地扑到怀里,一时间手脚都无处安放。
软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有人欺负哥哥吗?”
“没有。”
“哥哥撒谎!掉金豆没出息!”
“我没有!”
“我阿耶说了,要是被人欺负,那就要变成世上最厉害的人,把坏人全都赶跑。”姑娘仿若一个打了胜仗的女将军,有那么一瞬间像他的阿娘,她猛地推开他,直着脖子:“你得学我,欺负我大兄的人,还有这一身病,我迟早要把它赶跑。”
啜泣声戛然而止,唯有胸中汹涌澎湃。
回京后,所有人都在可怜他,叫他避开凶险厮杀。
太后想把他留在宫中教养,不想让他再回北境那种荒夷之地,姑母也劝他留在京城,不要跟着父亲再冒险。
只有这么个小姑娘告诉他,要迎难而上,变成一个厉害的人,亲手把坏人赶跑。
他紧握住双拳,忍住眼底的酸涩,“嗯,你说的是,打跑就好了。”
“咳咳”小姑娘还准备说什么,却是似是开始猛地咳喘起来,捂嘴偏头,掏出袖中的小帕子,脸上仅剩的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你怎么了?”小姑娘咳得上气不接下棋,他慌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有注意到屏风前急促的脚步声。
沈正忠听见屏风后的咳嗽声才发现见自家儿子没了踪影,见卫直大惊失色地绕到屏风后,慌忙跟了过去。
只见自家儿子坐在地上,身上还坐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正在自家儿子怀里趴着咳嗽,自家儿子一双手搂着小姑娘
我的个祖宗!
沈正忠正打算扒开自家儿子的爪子,却见卫直比自己快了一步,从地上抱起那只小团子,轻轻拍着背,小姑娘咳得没了力气,头蔫蔫地搭在大人的肩上。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跑出来了?”
沈正忠脚步顿住,站在旁边忐忑地问道:“这是卫直兄那颗掌上明珠?”
卫直似是有什么心事,也没察觉到两个孩子刚才不合礼数的姿势,“正是,小女近些天得了风寒,没想到这孩子顽劣,竟是偷偷跑来这里。”
这姑娘如今长了本事,每次都是趁下人不注意从那狗洞偷偷钻出来。
这话自是不能同外人说,他丢不起这人。
沈正忠见小姑娘家没打算计较,不由松了口气,想起自己刚才提心吊胆,有气没处撒,只能重重地拍着自家儿子的头,看也没看两眼,“我们家这个小子从小也上房揭瓦的,倒是让卫兄笑话了。”
卫直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头,“叫你这么皮,回头你阿娘知道了不罚死你!”
姑娘和刚才完全不是一副模样,胆怯地耷拉着脑袋,好像见了猫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