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假装措不及防,哎呀一声被踹倒在地。
那行商见状立刻闭嘴,拉着自己的小车朝后退了数步,做出一副不认识沈轩的模样。
“当兵的了不起啊,当兵的就能随便打人!”
沈轩瞪着眼怒骂道,同时爬起身来张牙舞爪的就朝军士扑去。
“你他娘滴,还挺横!”
军士见状冷笑一声,取下跨在腰间的横刀,没有退去刀鞘,呼啸着砸在了沈轩的肩膀上。
“哎呀哎呀!骨头断了!”
刚站起来的沈轩再次倒地,捂着被刀鞘砸中的肩膀,口中惨嚎,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自己使了多大的力道,军士心中自然是有数的,这一刀鞘下去疼是一定很疼,但离砸断骨头却还差了好远。
见到沈轩这幅模样,顿时被气笑了。
“呦呵!爷们在西凤关当了这么多年兵,还头一次遇到碰瓷的。成啊!那今天就满足你的心愿。不是骨头断了吗,别急,这就带你去医治。”
说罢,军士伸手招来两名同袍,在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二人嘿嘿直笑。
“走吧!带你去看郎中。”
两名军士走过来架起沈轩就朝城里走。
“放开我!我不要看郎中,我要你们赔我银子,放开我!放开我!”
沈轩使劲的欲要挣脱两人的束缚。
左边的军士被搞得不耐烦了,猛地一拳击中沈轩小腹。
沈轩立刻就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面色胀红一副痛苦的模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还有谁想跟着一起去看郎中啊?”
军士目光睥睨的扫视排队的人群。
所有人都露出畏惧的神情,低下头不敢吭声。之前与沈轩说话的行商,头则是埋得更低,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以后可不能随便跟人搭话了,差一点就惹祸上身。
只是…唉!可惜了那个后生,落在中军卫的手里,不扒掉一层皮,怕是出不来了。
经过此事后,希望他能长点教训吧。
进城的队伍重新排好,开始缓慢的蠕动。
西凤关里没有设置州府衙门,自然也就没有大牢。
不过中军卫却是有专属的军牢。
军牢关押着逃兵、罪卒和触犯了律法的平民、流民等。
算是军民两用,而且不分男女监舍。
军牢的典狱长唤作谢老八,四十多岁的年纪,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条腿,军职是总旗。
据说谢老八本是指挥使曹清然的亲兵,曹清然还只是一名副千户时就追随左右。
多年前一次跟着曹清然外出打猎,几人在山间迷了路,黑灯瞎火的竟是摸到一个老虎洞里面去了。
洞里一公一母两头斑斓猛虎被搅了好事,顿时暴怒异常,嘶吼声震得山洞都在颤抖。
几人虽然都是当兵的,但一辈子没上过战场,也就在杀鸡屠狗的时候见过血,胆子跟平民百姓差不太多。
当时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浑身瘫软。
曹清然那时还是年轻风流的公子哥,家里走了关系,将他安排在军中,谋了个官职。
也许是曹清然白净细嫩的缘故,两头猛虎不约而同的一齐朝他扑了过去。
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谢老八也不知是那里涌出来的热血,拔出随身的长刀就挡在了曹清然的面前,使出浑身解数与两头猛虎搏杀起来。
曹清然和三个亲兵见状,立刻爬起身来逃之夭夭。
也不知谢老八运气好还是老天也看不过去眼了,眼见孤立无援,继续拼斗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谢老八伏地身子,将刀横在身前,嘴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声,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那两头猛虎竟是没有跟出来。
退出老虎洞穴后,谢老八就玩命狂奔,直跑出了三四里地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说来也是巧的很,曹清然和三名亲兵也躲在了附近。
最开始听到响动都吓得不敢作声,直到听清谢老八粗重的喘气声,这才敢凑过来。
双方见面,没有抱头痛哭庆幸劫后余生,也没有捶手顿足忏悔临阵脱逃。
笼罩在几人身周的只有沉默和尴尬。
谢老八在与猛虎的搏斗中被抓瞎了一只眼睛,半张脸都是血淋淋的,在漆黑的山林中显得尤其狰狞可怕。一条腿在亡命奔逃中摔断了,用两根粗树枝绑着,一瘸一拐的才逃到这里。
曹清然那时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又少,还未被浊世的污秽沾染。只觉的心中有愧,羞于面对谢老八。
虽然谢老八是他的亲兵,其职责和使命就是保护曹清然的安全。
但任何事情就怕有对比,其他三个亲兵是怎么做的?谢老八又是怎么做的?谢老八是为了保护自己,可自己却是无耻的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曹清然越想越是羞愧,也就越是不敢面对谢老八。
众人分成前后两拨在山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跋涉,曹清然被三名亲兵护着走在前面,谢老八拄着一根粗树枝,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本来曹清然是想安排一名亲兵扶着点他的,却是被谢老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