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断头刀于地,沈轩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停止了抽搐,彻底断绝了生机的三具尸体。
尘归尘,土归土!
今世的恩怨罪孽自此一笔勾销,若有来世,你们便做个…庸人吧!
跃下行刑台,沈轩朝匍匐在地,哭的几近昏厥的二牛走去。
“二牛!你们村子的仇已经报了。以后的日子,你要连同他们的那一份,一起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
二牛感受到肩膀上熟悉的温度,抬起头来,正看到沈轩的双眼。
“走吧,跟姐姐和大叔回家吃饭。哥哥这里还有些事要做!”
“嗯!”
二牛感觉自己似乎从沈轩温暖的目光中获得了无尽的信心和勇气,特别是当听到回家吃饭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再次涌起久违的暖意。
能够回家…吃饭,真好!
目送于秀娥牵着二牛的手离开,沈轩感觉自己的心中沉甸甸的,堵得慌。
沈守缺手中那几本记载近些年来修行者累累罪行的册子,沈轩已经看过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触目惊心!
大虞朝自景隆帝登基以来,整肃吏治、勤修水利、轻徭役、减赋税。
不到十年的时间,便让大虞国力达到百年来最强。同时百姓的日子也好过多了,每年冬季各大主城外因冻饿而死的饥民数量大为减少。
而景隆帝今年才不过四十多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
无论朝野都十分的坚信,大虞朝在景隆帝的治理下,一定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好!
可就在此等政通人和的和谐环境内,身为人族守护者的修行界,却成为荼毒国家的罪魁祸首。
沈轩认为,究其最根本的原因,便是数千年潜移默化下,一直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其实已经不再将自身与无法修行的人进行等同了。
原本是一个整体的人族,被修行者自动划分成上下两个部分。
高高在上的是修行者,已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仙。
低低在下的是没有修行资格的普通人,亦或称之为刍狗。
仙人抵御魔族的入侵,保护刍狗们的安危,其实只是顺带手的事情。他们真正守护的其实只是自身的权益罢了。
仙人们的存在让刍狗们得以苟延残喘卑微的活着,当仙人予取予求之时,刍狗们只能且必须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一切。
这是被保护者理应承担的义务和意义。
正是这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心态,让修行者们在欺凌、残杀那些原本跟他们同宗同祖的同胞们时,显得是那般的自然与心安理得。
他们其实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魔族。
当然,修行者中也是有一小部分尚且对普通人怀有一颗慈悲之心,但他们也仍是将自己的地位摆放的极高。
沈轩独自站在人群之中,遥望三人远去的背影想的出神。
身遭看热闹的百姓,十分自觉的远离这个浑身散发着血腥气与煞气的年轻人。
他们不知道沈轩是谁,但却亲眼看到他手持钢刀,干脆利落的斩下了三位仙人的头颅。
仙人都敢杀啊!那杀起普通人来还不是砍瓜切菜。
行刑台上早有军士将尸体与头颅收走,通常情况下被处决的人犯尸体,都是丢到城外的荒郊野岭喂野狗。
待行刑台撤走后,等候在旁早已心急难耐的人们顿时呼啸一声,似海潮一般涌进刑场。
数百上千只手臂举着白面馒头,争相去沾染地面上未干的血迹。
如此荒诞的一幕,看的沈轩直摇头。
自己没有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无权对其评价,但愚昧两个字仍是浮上心头。
修行者将欺压普通人视做理所当然,而被欺压者也将这一切看做天经地义。
“小师叔何事想的如此入神?”
刚刚从督邢台上走下来的沈长青,站在沈轩的身旁轻声问道。
“我想做一名教育家!”
“啊?”
沈轩没头没脑的回答让沈长青一愣。
“跟你说你也不懂,算了算了!”
沈轩不耐的摆了摆手,迈步就要离开。
“今晚靖平司全员议事,小师叔要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
见沈轩是要朝内城的方向去,沈长青没问他要去作甚,只是出言提醒。
走出好远,沈轩感觉到似乎有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他停下脚步,扭头回看。正见到沈长青与一群人汇合,彼此拱手见礼。
那群人不到二十之数,有老有少,年龄参差,不过仅凭无意间外放的气势,沈轩便可以断定,那群人竟然都是修行者,且修为都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