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贞元帝道:“朕自然不甘心,朕要还民脂于明,天下清明。”
顾修道:“陛下既觉得自己是对的,那便不要怀疑自己,往这个方向去做便是。”
“满朝文武,懂朕,愿意真心帮助朕的,只有你了。”
贞元帝身子往前倾斜,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朕还记得十三岁那年,朕的恩师被废太子做局卷入通倭寇案,恩师为我受遍了酷刑也未连累我半个字,满门一百六十口俱死。”
“那时我几乎要被父皇放弃,日日躲在府上醉生梦死,是你拉着朕的手站起来,告诉朕,不能让恩师白死,告诉朕要重新站起来,坐上这张宝座,为老师翻案,要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流芳百世,这才是不辜负恩师。”
“顾修,你归朝吧,我需要你的助力。”
不是“朕”,他用了我字,喊他的名字。
顾修撩起眼皮,煌煌烛火映在他幽深漆亮的瞳孔:“一朝人物百姓上千万,朝臣有万余人之多,难不成那些腐败的朝堂里,上万朝臣之中,是没有一个魏征,海瑞之流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没有胸怀四海的明君,越是衷心的朝臣越是成为刀下魂,连个张口的机会都没有吗,陛下要臣助您,那敢问陛下--”
他拖长了音调,声音冷肃而犀利:“您是昏君还是明君?”
贞元帝同他对视半晌:“朕愿意做被谏臣面次者的明君。”
顾修道:“陛下要学会的是一个融字。”
“党争,世家,寒门,宦官,这些诸朝历代都会有,人性便是如此,避免不了。”
“古往今来,朝代更迭,哪一朝的世家不是前一朝的寒门?寒门代替了世家,上位之后想的也是贪腐,可见推翻取而代之未必就全是全权之策。”
“一国朝事繁杂,去腐积弊宛如割肉剔骨,非一朝一夕,更非一人之力可做到,这条路很长,也需要很多的努力。”
“您不要站到世家对面,相互权衡,只要是对国之有利的,不应拘于是世家还是寒门。”
“自古以来,是贪官多还是清官多?心思纯净正直之人自然好用,但这样之人不过风毛菱角,陛下您应有融人之量,让更多人为您所用,将大部分有些私心,却又不是恶到极致得人用上。”
“一味绞杀罢官,只会将人都逼到您的对立面,您只会更被动,阻力更大。”
“削藩王,整律法,办盐税,整军队,保科考公平,百姓衣裳富足,遇冤有升,此间乱象,您这辈子,能完成其中两项,便是可流芳百世的开明君主。”
贞元帝听的心中一动,眼前渐渐清明,“顾修,你回来帮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