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九章
====================
火光照亮了黑夜,滚滚浓烟冲到空中,被城门处守卫的侍卫发现。侍卫长爬上城楼勘查情况,面色凝重,即刻传了身边侍卫带人前去灭火,喧闹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男孩爬了几步才勉强站起身,火势蔓延迅速,他疯了般地冲去了家中的砖瓦房。房子烧了大半,已无法靠近,火光中的亲人已躺在血泊之中,毫无生机。他不甘心想要迈步进去,轰然倒塌的一棵大树倒在面前,燃烧着阻断了唯一的去路。
一颗颗眼泪滴落,直到刺鼻的烧焦气味传入鼻腔,男孩才猛地回过神。目光环顾四周,已被火海包围,他用力咬着牙,用粗布衣袖捂住口鼻,转身向村外跑去。
浓烟遮挡了视线,他被脚边的碎石子绊倒,摔倒了地上。余光扫过,见地上有一缕剑穗,脑中闪过男子所持长剑,便伸手捡了起来,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远。
此时救火的侍卫赶到村口,男孩受了惊吓,不敢上前。从一旁的围栏翻出,打了几个滚,藏在了田地之中。待大火被扑灭已近子时,留了几名侍卫守在原地,其余的回了城门处复命。
惊吓加之严寒,男孩止不住地颤抖,手中紧紧攥着剑穗,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身上的厚衣也抵挡不住长时间的寒冷侵袭,他口中呼出一团团雾气。听到村子里没了动静,这才悄悄站起身,活动了几下麻木冻僵的身体,一步步走去了河边。
河水冻成冰面,泛着冷寂的光泽,男孩哆嗦了几下,摸去了一个木屋中。那是夏天时村民搭建的,供捕鱼时休憩之用,木屋透风抵挡不住寒风,也足以让男孩躲避一个晚上。
把屋内堆在角落的破布旧衣裳披在身上,折腾了一晚他身心俱疲,却异常地清醒。失去光亮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就着门缝偷瞄了眼挂在天空的弯月,时刻戒备不敢睡去。
天刚蒙蒙亮,缩在木屋角落里的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不知时辰几何,实在困极了的他倚靠屋角浅眠,睡得并不安稳,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掀开围在身上的布料,又摸了摸衣襟中的剑穗,这才放了心,轻声打开木门,四处张望着。
河边离村庄有些距离,这里本就冷清,冬日清早更是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男孩沿着河岸向城门处走去,未读过书的他不识字,只能抬起头远望城门高处的旗子,来确定方向。
走到城门不远处,手持长剑站岗的侍卫让男孩不敢再靠近,他躲到了一棵树后,心中盘算该如何才能进入。
恰巧此时城门处驶出一辆马车,马车雍容华贵,一看便是出自大户人家。男孩想起爹爹曾和他说过,gāo • guān们向来无比奢华,出门都是气派十足,他并未离开过村庄,不知所谓气派为何物。
高耸的城墙是如何都翻不进去的,男孩头脑一热,便冲出去拦了马车。
突然冲出的人影着实让车夫惊慌万分,他赶忙拉住缰绳,突然的刹住连带马车都跟着剧烈颠簸了几下。待马车停稳后,车夫对着男孩张口便骂,“高大人的马车也敢拦,你是不想活了吗!”
男孩被吓得一连后退几步,急促呼吸,高大人三个字萦绕在耳边,想必这便是爹爹口中的大人物。他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我有事情向大人禀报!”
坐在马车中的正是中书侍郎高玉泽,身旁的是他的夫人,两人出城是去城郊拜访故人,因路途尚远,便选在清晨时分。昨夜村庄之事已转入相关部门调查,并未上报到高府的,对此事高玉泽并不知晓。
护着惊魂未定的夫人,高玉泽听到稚嫩孩童的声音时,略带诧异,他掀开帘子,便看到站在马前一步不肯挪动的男孩。
“高大人有要事去办,没工夫搭理你的事情。”车夫不耐烦地催促道,见男孩依旧不肯让出道路,便举起手中马鞭,假意吓唬道,“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住手。”高玉泽出言制止了车夫,目光看向男孩,“别怕,若真有冤情应去官府,你不认识,我可以派人带你过去。”说罢放下幔帘,示意身旁护卫把男孩拉开。
“官府不会管的,管的话就不会如此了。”男孩不顾护卫吓人的眼神,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手指紧紧抓着马车车鸾边缘,磨破了皮,“昨夜有人杀了全村的人,只剩我了,只剩我了”他红着眼眶大喊道,奈何还是在护卫拖拽下远离了马车。
高夫人闻言,目光顺着窗子看了过去,男孩瘦小,长发凌乱衣袍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带着光亮,仿佛怀揣希望,她拉住了高玉泽衣袖,小声说道,“不知老爷要如何?这孩子怕是进不了城内,才在此等候,做如此冒险之事想必确是有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