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淮牧抬起头看向男子后,再次低下头,“属下明白了,只是这颠沛流离的日子过惯了,身上难免带了几分江湖气息,还望您能给属下些时日。”
“此事不急,也属实难为你了。”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点,男子再次开口道,“给你一个能接下的差事,御史大夫周佐元,找机会除掉。暗中关注周佐元的人不在少数,朝中也大有人在,记住一定要万无一失的机会再下手,切不可暴露身份。”
淮牧应下后,趁着夜色离开了,男子思索着从暗格中取出一块腰牌,与周佐元那块相同。
盖上香炉盖,男子站起身打开房门,唤来了守在门口的少年,“拿着这块腰牌,两日后午时,去福暖阁后面的胡同中,会有一名男子等你,把腰牌交给他,回复‘暗中撤离’。”
少年听后了然,双手接过腰牌收进衣袖之中,面上沉稳,看不出任何情绪。
男子满意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抬眼注视着空中繁星,“既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周佐元身上,那我只好借此便利,让你的官员们忙碌一下了。”
几日后,城中先后出了几起案子,均是富贵显赫人家,盗贼潜入府中并未掠走任何钱财,而是用暗器将类似于血液写成的杀字插在墙上,恐怖又渗人,一时间弄得城中人心惶惶。
寻常百姓私下议论,怕是这些老爷们平日里做的缺德事太多,遭仇家报复。
那些遭恐吓的大户人家,每日都派人去官府询问案子进展,不停地施加压力,颇有要把官府门槛踏平之势。只是一张相同的纸张很难有所进展,官府中人人焦头烂额,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最终还是上报到了京兆府,刚结了清水村案件的京兆府尹张德成,还没安生几日,又被这个案子砸到了头上。他顿觉今年流年不利,有时间定要去烧香拜佛求个顺遂平安。
京兆府尹吴晟也是不敢怠慢,递交上来的名单中,不乏与皇家沾上关系的,如若处理不及时,真的出了人命,京兆府自是担不起。他左思右想,还是坐马车去找了刑部尚书陶若寒。
此事说大也并非如此,先前是陛下下旨让中书令叶敬卿协查办案,这未有旨意,便是万不敢去惊扰中书令大人。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下一封杀字纸张,插在了淳王府外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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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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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是折叠起来缠于暗器中,从远处飞来插到墙上,速度极快,以至于暗卫发现后即刻赶到,也未发现人影。亲王府所在区域房屋屋顶经过特殊设计,极难藏人,若周围无法藏身,就说明此人已然离开,撤离路线如此熟悉且准确,应是策划许久早有准备。
小心拆卸暗器上的纸张,上面醒目的红色杀字让人汗毛直竖。将物品收入衣袖之中,暗卫一跃站于高处,一刻不敢松懈。
此时夜半三更,李念早已睡下,淳王府中只点了几处灯笼以作照明之用。暗卫不敢贸然去打扰,只得加倍小心,等天亮再去府中禀报。
还处于冬日末端的清晨总是伴随了困乏,李念打了个哈欠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燃着暖炉的内殿过于温暖,让他恋恋不舍。叹了口气,还是挣扎着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朝会迟不得,惹恼了陛下,怕是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清醒。
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洗漱更衣时脸上一直带了笑意,偶尔还会轻哼着曲调。听到窗外有动静,李念屏退了侍女,打开窗子对暗卫招了招手。
见暗卫一脸严肃,李念收敛起脸上笑意,“本王大清早就又摊上麻烦事了吗?”
“时间还要早一些。”暗卫脚步轻盈地进了内殿,半跪下,将手中物品呈给李念,顺便简单明了地叙述了夜晚时分发生的情况。
打开纸张,目光停留在字上,如未看清般又凑近了些许,“没想到本王也能得此殊荣,只是这未免有些不上心,怎么也应用血写作才是,朱砂颜料未免太过于简陋了。”
“这件事本王知晓了,你暂且回避便是。”把暗器包裹好放到一边,李念待暗卫离开后关好了窗子。
李念对于会收到纸张并无意外,应该说还在情理之中。弄出一系列案件又未有实质性的伤亡,无非就是惹出麻烦让官府解决,偏偏这种没有证据最是难查,那些富家老爷们难免有个仇家或是不和之人,加在一起更是毫无头绪。
但官府再焦头烂额,顶多上报到京兆府这个层面,案件性质本就如此,任谁都不敢再往上报。对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满足于只牵扯进京兆府,最终的目的应是让更多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案件上,甚至包括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