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坐下说吧。”姚夫人径自坐到了座椅上,她虽然语气上有所缓和,但面色依旧阴沉。此时天空有了一丝光亮,通过窗子透了进来。
打手也未客套,坐到了姚夫人对面的位置,“昨日百姓口中传出了许多不实言论,夫人对大人的贡献,在下是看在眼中的,所以才前去府上禀明情况,以免大人误解。大人非常器重夫人,所以还请夫人放心,此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若真是如此,便是最好了。”闻言姚夫人顺着把话接了下去,但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未曾落下,东家不会如此宽宏大量,打手既然回来,就是带了东家开出的条件。
“大人看过了最新的账本,很是满意,福暖阁有夫人打理,银两放在此处,大人亦是放心的。”打手说完看向姚夫人,目光中含着几分笑意,“银两还要姚夫人暂且保管,随时听候大人指令。”
“这是自然,请大人一切放心。”夜阑阁中未燃暖炉,不知是空气中流动着寒意,还是姚夫人紧绷神经所致,她指尖冰凉。
与姚夫人又客套了几句,打手始终言语温和,在姚夫人以为他要离开时,适时开了口,“过两日府上会有宴席,夫人作为大人的同盟,自然在邀请之列,还望夫人莫要推辞。”说完他从衣襟之中取出请柬,推到了姚夫人面前。
打开请柬仔细查看,时间定在拾贰月壹拾日,两日之后。姚夫人刚想答复,却被打手紧接而来的话打断了。
“在下这里还有一份请柬,是给小姐的,这也是大人的心意。”再次取出请柬,打手推到了姚夫人手边,“夫人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明白,便能知晓其中含义。”
捏着请柬的手微微收紧,姚夫人抬眼看向打手,言语中夹杂了几分怒气,“娜琴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家里又娇纵惯了,怕是会莽莽撞撞,扫了大人的兴致。”
“这一点夫人不必担心,大人宽厚仁慈,府上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而且小姐心思单纯,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打手面色如常,像是没有感受到姚夫人的怒意,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姚夫人未再接话,她拿起一封请柬收进了身后的柜子抽屉内,另一封请柬依旧放在桌面上,似是由此表明了决定。
目光微转,打手很自觉地站起身,对着姚夫人行礼,“还有两日的时间,还请夫人再斟酌考虑,两日后巳时,府上会派马车过来接夫人和小姐去府上,想必大人会有新的任务给夫人。事情是否有转机,这选择权,在夫人手中。”
“对了,大人会不定时召唤在下去府上禀报情况,还望夫人莫做多余的心思。”再次行礼后,打手退出了夜阑阁,在一楼碰到了和莫倾坐在一起的娜琴时,还特意上前行礼。
娜琴明显被打手的眼神吓到了,后退了两步,躲到了莫倾身后。伸手拉住娜琴,莫倾带人绕过打手,直接去了二楼。
进入夜阑阁时,见姚夫人面色阴沉,莫倾便猜出了大概。他唤来两名储国属下,护着娜琴去了隔壁的房中,小心保护。
锁上夜阑阁的房门,莫倾半跪在地上,垂眸看向地面,“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不计成本,两日内全部准备妥当,让信任之人寸步不离地护着娜琴。”姚夫人去屏风后面取出一把钥匙,“姚府书房书柜后面有密室,向内推动书柜第二层第五本书,方可进入。密室内上锁的木箱子里有首饰珠宝,你拿去打点。”
双手接过钥匙,莫倾领命后退了出去,姚夫人的计划他先前就得知了,并牢记于心。从福暖阁后门离开后,他先回了姚府,按照姚夫人的命令,取出了小部分珠宝,藏于衣襟之中,快步去了码头。
为了掩人耳目,莫倾绕远从山林穿过,寒冬的山上光秃秃的,寂静得可怕。
这个季节的码头也是一派萧索景象,大多数渔民都早早收网,等待来年开春,再出海捕捞。家中实在难以维持生计的,都会去城里找个营生,糊口度日。
码头上就仅有两个渔夫,一个在修补船只,对人爱答不理的,见莫倾异族人样貌,言语间也很不客气。另一个人窝在船里打盹,身上盖了三四层破破旧旧的棉被褥子,整个人蜷缩着身子,很不舒服。
莫倾提前调查过此人的情况,家境贫寒,用所有积蓄买了这艘渔船,想以此为生养活自己,谁曾想连遇坎坷,落得如此境地。
在姚夫人的计划中,回储国必然不能走大路,她一旦从皇城守卫处离开,东家便会知晓,风险太大。水路是唯一的方法,从码头一路西下,再由陆路走去边疆城门,有通行证的情况下,可顺利离开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