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成不了大事,也与皇位无关,自然入不了安承宣的眼。”一声冷哼从唇边溢出,李简眼中漫上恨意,“母妃病逝后,安承宣也是按照规矩,对我稍加关心,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年多之后,他突然对我很是上心,还寻了名医给我调养身子。”
“事有蹊跷,我不得不有所防备,只是当时我身边没有亲信,总是要费一些周折的。同在宫中时,陛下应该也会有这种感受吧?”
对于李简抛来的问题,李律并未做回答,甚至没有打断后续话语。他仿佛是个合格的聆听者,只等着李简一点点自己解开答案。
李简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似乎也未觉得在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错。”
“元气大伤的瑞国,经过十几年的时间,才逐渐重建完全,但要回到曾经的样貌,是不可能了。这期间周边国家骚扰不断,只得不停用矿产资源换取安宁,最后还得依靠强大起来的沐国庇护。”
“就算如此艰难,瑞国也未曾放弃寻找下落不明的公主,哪怕时隔多年,也依旧还会有蛛丝马迹可以查到。当瑞国亲信去了国公府时,安承宣又动了心思,而我成了他的筹码。”一抬眼看向李律,李简目光微转,“陛下审问时,难道没有疑问吗?”
“想必你不会有所隐瞒,又何须一一问过。”李律依旧目光清冷,好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有波澜,刚刚经历了如此大的动荡,还是拜眼前人所赐。
活动了下被镣铐磨得生疼的手腕,养尊处优惯了,娇嫩的皮肤几处破皮。李简用指腹在伤处划过,恰到好处的刺痛,让人思绪清晰。
“瑞国想伺机复仇,安承宣想获得权势地位,竟也能因此联手。只可惜瑞国公主不在了,国破家亡,加之女儿病逝,双重打击下早早就去了,甚至没能等到瑞国亲信,真是可惜了。”
执徵快速记录了所说的每一个字,惠王语气中的不屑轻蔑,莫名地让人生出寒意。
李简一直留意着执徵的进度,会稍作停顿,等执徵写完再继续,像是生怕会有所遗漏,“我是与瑞国公主血脉相承之人,和安承宣这个外人比起来,瑞国更愿意直接与我做交易。”
“交易的内容想必陛下应该知道了。”李简忽然勾起唇角,俯身凑近李律,“我替瑞国报仇,覆灭沐国,而后瑞国扶我上位。”
“所以为了你的一己私利,不惜勾结他国,你真的觉得事成之后,瑞国会履行承诺吗?”李律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你身上流的是李家血脉,父皇待你不薄。”
“那又如何?父皇不是真的喜欢我,这种廉价的优待,你会看得上吗?”李简秀气的眉眼中依旧带着不屑,“我恨父皇,恨安承宣,只要能复仇,出卖国家也好,成为瑞国人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
啪的一声,李律抬手给了李简一耳光,在安静的审讯室中,声音格外的响亮。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被打得偏过头的李简,脸颊上迅速肿起了一个掌印,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中。
李简笑着倚靠在座椅上,“你没经历过我所遭受的一切,是不会明白我的恨意的。”
“那个所谓的名医在我的汤药中动了手脚,服下之后会身体无力,安承宣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傀儡,而不是身心健康的外孙。我知道后也曾反抗过,被本应该是至亲的外祖父,锁在内殿里,每日命人强行灌药。没有人会管我,包括父皇。”
“我布局了五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又或者说,这皇位本就该是你的。”
“五年?父皇还在位时,你竟是就敢私下里联系瑞国,就不怕被父皇发现,杀了你吗?”李律极力压抑心中的火气,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轻笑着摇了摇头,李简手腕动了几下,带动镣铐发出金属碰撞声,“父皇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他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可太子资质平庸,根本做不了帝王,父皇怕由此引发争端,执意要推太子继位。真是糊涂,难道太子继位,就真的能天下太平吗?”
“除此之外,父皇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给你赐的几门婚事。将军府太傅府的女儿,是不能随意指婚的,因为其中涉及的权力众多,嫁给亲王是最保险的。只有景王没有母家支持,不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却在无意中给你铺了路。”
“李政继位比预想中要早一些,差点打破了我的计划,好在问题不大,新帝如预想般愚蠢至极,这样的人对付起来简直太简单了。”李简轻笑了几声,“齐王襄王也是废物。”
看了眼紧闭的审讯室大门,李律盯着李简,“当初齐王襄王反叛时,李政能迅速应对,其中必定有人告密,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