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问道:“侯爷想说什么?”
武安侯:“咱们洲儿有读书的心思也好,他两个兄长看见书就跑,府中有人从文也是好的。不论往后能不能取得功名,有这个心就是。”
李氏最是宠溺幼子,当然也听武安侯的话,当即同意:“原先他说要科考,我还以为就是说着玩玩,就没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等病养好了,就尽快送到青莲书院去吧。”
两人完全忽略了如今顾洲白已经年满十六,早已经不是个刚启蒙孩童了,这会儿才开始翻阅四书五经,属实是有些迟了。
大夫来给顾洲白把脉后,便吩咐道病已痊愈,即日起便可以不用吃药了。
得了这个好消息,次日,顾洲白便收拾了东西,回青莲书院去了。
青莲书院是整个盛京乃至整个大庆最具盛名的一所书院。
在这里就读的学子,要么是宗室子弟权贵人家,要么就是读书非常好的平民之子。
权贵和宗室更加注重小辈的培养,因此除了顾洲白等一群混不吝的纨绔之外,其余正常念书的人都已经有了功名在身。而依靠实力进了书院的农家子就更加不用说了,双方次次都得争头名。
而这个时候呢,顾洲白带着一群纨绔斗蛐蛐玩骰子,打赌他们哪个会得这次的头名。
顾洲白回了书院后,便悠哉哉的往他院子中去了。
青莲书院每月一休沐,为了学子读书方便,便在书院中建了些院子供人休息。考虑到有些农家子家中贫困,便直接都不收银子。
但还是有很多例外的,府中给了费用,且像他这种身份的权贵子弟,一般都不会愿意和他人共处一室,索性捐了些书卷,书院就会给安排单独的院子。
书院可以带小厮,可以说顾洲白在书院住的和家里也差不离了。
歇息一番,顾洲白这才往学堂上去了。
先生姓陈,是先帝建昭二十四年的状元郎,当初也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子,不过后来因患病退出了朝堂,开了一家学堂,就是如今青莲书院的前身了。
顾洲白到的时候,学堂其他人早就已经来了个大半。他们之中分为三派,农家子,权贵子,宗室子。
其中最不对付的就是权贵子弟和农家子弟。而这两派之中,主骨之人便是吏部尚书之子洛霄知和张宏清。
现在顾洲白既不待见张宏清,也不看好洛霄知。两者这么打怎么比对,那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顾洲白,听说你前段日子落水了?”
臭着一张脸,顾洲白道:“怎么?妨碍到你斗蛐蛐了?”
曲文之嘿嘿一笑:“对啊,你没来斗蛐蛐,他们都可没意思了!我这两天新得了个黑霸王,可厉害了,待会让你见识见识!”
顾洲白头一抬:“这有什么,我的赤胸墨战无败绩!”
“比比?”
“来!”
两人欲出门去,这时候陈先生拿着书卷进来了,两人浑身皮子一紧,瞬间消了念头。
他们都知晓先生此人最是严厉,根本不敢耽误片刻,赶紧端正了坐姿,再不提斗蛐蛐的事了。
陈先生年过六旬,容色肃穆,巡视片刻,发下策论卷子。无视学生们的凄惨目光,道:“科考在即,明年就要到了试炼真章的时候,有些差不多了就可以下场试试,这会儿该多练习才是。”
顾洲白无精打采,拿了卷子就是一阵冥思苦想。这试题太难了,不好糊弄。
“顾洲白,你怎么写的?给我借鉴一下。”
顾洲白回头,正是曲文之在轻声求助,他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道:“别想了,陈先生多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被逮到咱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陈先生之名,光是听着就让人浑身一抖,曲文之只能收回目光,惺惺落笔,开始胡乱编写起来。
眼睛盯着这简单的纸笔,顾洲白的思绪却早就飘到了别处去。
他的赤胸墨斗性十足,气宇轩扬叫声洪亮,肯定能将那什么黑霸王打的落花流水!
到时候,他的赤胸墨肯定又是全场之王。他的赤胸墨谁负责喂食看管来着?过了这么久,顾洲白有些忘记了。
全学堂的学生都在刷刷下笔,只有顾洲白自己一人在沉思。陈先生一扫过去,就见着这么个场面,他不由得点了点头,这顾洲白虽说顽劣了些,可病了几日,倒能静下心来思索问题了。
他对这样的学生本就没有什么期望,只希望不惹出什么事端来就好。好在顾洲白这一群人虽然屡教不改,但都是小打小闹的,倒也没给他添什么麻烦,比起那些宗室之间的明争暗斗来说,顾洲白这样放在明面上的就好接受多了。
陈先生拿着书卷,慢慢看起了学生们的答卷。走到顾洲白身边时,特意敲了敲桌子提醒他。
顾洲白手一抖,毛笔就落在了干净的白纸上,在陈先生如雷似电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开始东拼西揍起来。
这边找一句,那边扒拉几个字,合在一起,就是他的答案了。
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顾洲白放下笔的一瞬间,总算松了口气,接着欣赏了片刻自己潇洒的字迹和完美的答案。
完美,太完美了!状元郎除了他还有谁能当?
仔仔细细欣赏一番,这才将答案交给了先生,出门去了。
陈先生拿了答卷,一个个的正在挨个看,顾洲白一过来,把答卷放在了最上头,他也就随手拿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陈先生差点气的冲出去吧顾洲白给揪回来。
问民生之道与为官之道,他答了个什么,简直是胡扯一通,把每个字都揪出来重新凑,都没一个能沾到题目的边的。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陈先生看的差点要犯病,赶紧送水吞了药丸,将顾洲白的考卷放在一边,拿了个优等学子的考卷来平复心情。
这等闹心纨绔,白瞎了他刚刚感叹顾洲白终于能沉下心来了,现在回想一番,当时他哪里是沉思答案,分明就是跑了神,魂游天外去了!
陈先生开书院数十年来,见过的顽劣子弟多了去了,可能这么糊弄他的还真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