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并没有回到宴厅,而是直接抄近道离开了别庄,被三益请示了才勉强压下焦灼下令,将徐妙清和庄内仆役收押看管,放了那些与宴的贵女,只警告她们不可对外言半个字。
“其实我本来想把那些人都押后再审的,以免其中有同谋。”杨世醒撑着额头回忆。
“但宴会上受邀的都是世家贵女,把她们全关起来容易引起京中不安,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就都放了。不过你放心,如果审出这件事还有他人参与,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阮问颖点头表示明白,相信他在此事上的彻查决心。
又问道:“你把晗姐姐也看守起来了吗?她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吧?”
杨世醒有些抱歉:“我那时一心牵挂在你身上,只想找到你,无暇他顾。直到今日里得了空,才了解了一下情况。”
“你姐姐平安回家了,你二哥应是得了她的消息,知道你出了事,想要入宫见我,但被我拒绝了。”
“二哥?”阮问颖讶然,“他想要过来见我?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傍晚。”他道,“还有今天上午。今日非朔望朝参,只是常参,以他的职务本不该来,但还是递了牌子求见。”
“我让他进来了,但没有让他进含凉殿,而是在宣政殿里见了他,告诉他你没有事,让他在家里耐心等候,过两日再让你们兄妹见面。”
阮问颖理解他不让她二哥见她的原因,她那时昏迷不醒,还中了cuī • qíng药,实在不是见客的好时机,可他怎么能不告诉她阮子望来过的事呢?还要她问了再说。
这么想着,她在说出口的话里就带了点埋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二哥来求见了我两次?”
杨世醒一愣:“我告诉你很晚吗?你才醒了多久,我又是给你喂药又是给你解惑的,也没和你攀扯过别的事情,怎么就晚了?”
阮问颖被他问住,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她自从傍晚醒来后先是被吴家兄妹诊治,接着被他询问情况,汤药下肚没多久又拉扯着他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确实没有给他说旁话的机会。
登时,她有些讪讪:“是我误会了,我、我好像还有些迷糊,思绪混乱……你别介意。”
杨世醒朝她微笑:“我怎么会介意。说来也是我不好,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你这件事。你二哥在见我时,把你家里的情况说了,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说完,他关切地望着她,伸手轻触她的额际:“你感觉还好吗?吴家兄妹说你体内余毒未清,可能会在醒来后感到一些难受,需要多多休息。”
“现下时辰也不早了,你若是觉得疲累,不妨早些休息,我在一旁陪着你,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不急于一时。”
阮问颖有些羞愧,她方才所言只是为了给自己圆场,并不是真的有多么难受,没想到被他当真了。
但她又着实享受他的这份关怀,便往他怀里蹭了蹭,搂着他的腰,依偎着他道:“我不累,你把该说的都和我说完吧,不然我安不了心,也睡不着。”
杨世醒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享受着她的这份撒娇:“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呢?该和你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一部分我也不是很确定,需要时间查验。”
“那就随便说说。”她倚靠着他的胸膛,“陛下离宫已有大半个月,再过一旬就会回来,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如实禀报?可是他们两人已经知晓你的身世……”
“他们知道的就一定是当年的真相吗?”拥抱着她的人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没有半点担忧,甚至带着些微的嘲讽,“这宫里的秘密光是知道可不够,需要能说出来、让人相信才行。”
阮问颖有些心惊,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准备赶在陛下回来前对他们动手?”
“他们两个的命我会留着。”他道,“至于陛下回宫的时候,见到的他们会是什么模样,我就不知道了。”
“你还没有决定好要如何处置他们吗?”她询问道。
“不。”他道,“我还没有把他们的话都问出来。”
看来,他准备在探出那二人的全部底细之后再动手。
阮问颖有些担心:“这样做没事吗?怎么说他们也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和亲王,一下子把他们两个都处理了,陛下会不会对你有微词?”
“只要处理好了,就不会不满。”杨世醒的面上又浮现了以往常见、但今晚消隐多时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自信,仿佛翻覆乾坤只在他的手掌之间。
在看向她时,他的神情恢复了温柔,带着允诺般的决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颖颖,但是这不重要。他们两个做下如此行径,我若连为你讨回公道都不能,还谈什么往后将来?这一笔账,我势必要跟他们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