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世醒对帝后二人也十分的崇敬仰慕,充满孺慕之情,即使会时不时向她抱怨陛下又给他分派了什么麻烦事,也不是在真的感到不满,而是随口一说的闲话。
对皇后更不用说,得了什么新奇物都会拿过去给皇后一观,底下新上贡或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吃食也会送去一份,还曾多方搜寻古手遗失的棋谱,整理成册献上。
如此美满的一家三口……怎么可能会是维持多年的一场piàn • jú?一个泡影?
阮问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至于杨世醒,他虽然在面上表现得淡然,好似对这一切浑不在乎,但心里肯定怀有与她相似的想法,要不然不会在过去给出那么一个猜测,认为自己是帝后的孩子。
他一定……期盼着陛下与皇后是他的亲生父母吧。
回想着这些年来杨世醒与帝后间的种种,阮问颖的心情格外沉重。
她为他感到难过。
反倒是杨世醒缓缓笑了,伸手轻拍她的脸颊,道:“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你这么早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她一愣,含起一丝不解与希冀地看向他:“还没有?”
“是啊,你娘在密函里写的都是她从你祖母那里听来的,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如何能确定真假?”他道,“你祖母告诉她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你祖母以为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阮问颖怔了一会儿:“可是……祖母她没必要骗我娘,她也——至少她让一名——”
她把“歌女”二字咽下,不管杨世醒到底是谁的孩子,也不管他在不在意这两个字,她都不想让他感到丝毫的难受不适。
“至少她让一名女子去接近信王,使那女子怀孕的事是真的。要不然她从哪里得来一个孩子?我娘也很容易从信王处验证这件事的真假。”
“那又如何?你不要忘了,我们曾经讨论过,当初遭到张氏毒手的可能不是皇后的孩子,而是那个从宫外被抱来的孩子。”杨世醒道。
这一点提醒了阮问颖,在皇后生产当天,心怀鬼胎的人不仅有大长公主,还有张氏。
而她的母亲在密函里只写了皇后诞下的孩子窒息而亡的事,没说具体的前因后果,不知是不想多费笔墨和他们解释张氏的事,还是本身就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陛下。
一如杨世醒所推测的那样,安平长公主把真定大长公主的计划告诉了陛下,陛下虽然让其不要多行举止,本身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态度,但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在皇后生产当天,他一定会派人严加看守,注意一切动静。
阮问颖不清楚宫中守卫,但她见识过含凉殿的把守,称得上铜墙铁壁,还没有算上她看不见的、居于暗处的岗哨。以杨世醒一人就能做到如此程度,掌控整个皇宫的陛下又会是如何?
真定大长公主有可能避过那些明暗眼线,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施行偷天换日之举吗?
……不,不对,她已经避过了,要不然在张氏的人得手杀害掉一个婴儿之后,不会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出现,成为六皇子。
真相越发扑朔迷离,阮问颖蹙起眉,陷入深深的不解。
她把心中所想对杨世醒说出,询问道:“你觉得祖母为什么能顺利把孩子带进来?是她真的瞒过了陛下,还是——陛下有意为之?”
杨世醒道:“自然是陛下有意为之。他若连这点事情都掌控不了,还怎么统御朝政,压制大长公主,让其安心在府颐养天年?”
“那、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摩挲着下颔,也凝了凝眉,口吻里罕见地带上了一点不确定:“也许是他得知张氏要下手,便故意让大长公主带了一个孩子进来,替自己的孩子消灾挡劫?”
说完,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陛下不会这么做。他或许不会在意一个婴孩的死活,但他那时得了真人叮嘱,又是在皇后生产的紧要关头,不可能会沾染人命。”
“那是为了什么?”阮问颖觉得自己真是太愚蠢了,只会不停地提问为什么,无法自己思考出一个答案。
好在这一回杨世醒也不能再给她什么猜测:“我不知道。牵扯进来的人太多,陛下、皇后、大长公主、你娘还有张氏,全都凑到了一起,我实在想象不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急躁,又旋即消隐,换成一点笑意:“要不然我去问问陛下?他一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阮问颖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去问!”
“为什么?”终于轮到了他反问她这三个字,“你娘都能去问,我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