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觉得,这世?上的诸般境遇都是糖里裹着苦的,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要?失去?些自己并不想?失去?的。
她?被迫接受过很多东西,于是已经逐渐分不清那东西到底是命运强加给她?的,还是她?真的想?要?的。
他出征北疆,她?一个人诞下双生子,她?心里是埋怨的,恨他的,到最?后却也不过只是咬了他一口,因为知道国事为重,况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
这小半生,她?都一副看得开想?得透的豁达样子,只不过是因为没得选,他总以为自己足够疼爱她?,她?总有一天会在他面前全然放开,在他的庇佑下,过得潇洒恣意快活。
只是在那皇宫里,她?习惯了自己是皇后,是母亲,妻子。
就像她?从一开始接受了他的庇佑,并非是因为她?那时就不完全是因为信赖他喜欢他,只是接受才是最?有利的。
经年养成的脾性最?是难更改,他只好把她?带出来,想?看看,只两个人,隐在人潮里,他不是皇帝也不是太上皇,她?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他们只是一对儿寻常的夫妻,她?能不能更快意些。
……
秋天的时候,相思?在一个叫云河的镇子。
入了夜,街上也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镇子西边有处大宅子,修得繁复精致,门匾上题写着祝府俩字儿。
里头住着的,是对年轻富有的外地夫妇。
那男主人据说姓李,女主人才姓祝。
镇上的人都觉得,怕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养了个小白脸。
他们在这儿住了好几个月了,她?家那个郎君,长得模样是挺好,就是脾气不大好,尤其?谁多看他娘子一眼,他那眉毛就要?拧起来。
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了。
他话又多,手又欠,每次旁人见了,他不是对着他娘子喋喋不休,就是一会儿扯下袖子,一会儿揪下头发。
那小娘子大概被他折磨得没脾气了,起初还严厉地吼他的名字,后来都干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活像个聋了的,自顾自做自个儿的事,都不带理他的。
他也没皮没脸的,还是寸步不离追着他家娘子。
他瞧着也通身的贵气,不像那穷小子小白脸。
大家私下里都猜,这八成是哪家富商不成器的儿子,却偏生走了狗屎运娶了个门第更高的官贵家小姐,瞧着俩人恐怕也说不上几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