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穆刻意放缓脚步,待人都走了,悄默声凑到鱼郦身边,低声问:“你看什么?”
鱼郦抬眸看他,他的脸色有些严肃:“御前无小事,虽然只是递送茶水,但若出了什么意外,你这条小命就没了。我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值得你看?”
鱼郦那时才十六岁,面皮薄薄,被他几句话说得脸通红,讷讷低头,一声不吭。
瑾穆叹了口气:“别说被骂了几句,就算哪天圣人恼了,真要杀我,你也救不了我,世道艰难,希望你能比我活得久。”
他刚过而立之年,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愁到人心坎里去了。
鱼郦猛地抬头,道:“不会的,殿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瑾穆瞧她这副直不愣登的傻样,忍不住笑了。
夕阳挂在玄山半腰,余晖镀上台檐琉璃瓦,一隙细光落到他的脸上,将那笑容衬得更加温暖,连这过分清肃冰冷的殿宇都变得柔和。
他往向御苑深处的重峦殿宇,喟叹:“我倒也不贪心,不必百岁,让我活到六十岁,卸去这一身荣华,重回蜀地,继续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也就好了。”
鱼郦轻轻说:“一定会的。”
那时她在想,像瑾穆这样的天之骄子,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上天怎会不答应呢。
可惜,上天就是没答应。
他只活到了三十五岁,国破城倾,不得善终。
鱼郦恍惚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宽大的龙凤拔步床上,綦文丹罗帐低垂,将外厢隔得暗沉而又模糊,一片沉沉死寂。
鱼郦拥被衾坐起,环顾四周,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春熹殿里自己的寝阁。
青栀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见她醒了,长吁一口气:“姑娘啊,你可算醒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御医说你郁结于胸,肺有阴寒,加之膳食失调,内里虚亏,这才晕倒的。”
鱼郦抚着胸口咳了几声,摇头笑说:“听着挺严重的,我好像已经病入膏肓了。”
青栀拂开帘子钻进来,一脸神秘地说:“我看见太子朝那个御医递眼色了,那御医一转头就说得这么严重,我瞧见皇后的脸都青了,慌忙让人把姑娘送回来,生怕你在她那里出事似的。”
鱼郦端过汤药一饮而尽,“哦,你都看见了,那旁人不也看见了。”
“没有。”青栀摆手:“当时姑娘晕了之后,是太子把您抱进内室的,皇后殿里的大长秋差遣我进来伺候,家主和夫人根本就没进来,皇后更没看过。”
萧家向来亲情凉薄,鱼郦早就习惯,再不抱什么期望了。
她将药碗放回杌凳上,随口问:“那太子还说什么了?”
青栀道:“太子没再说什么,倒是姑娘你好像说梦话了……”
鱼郦脑子里轰得的一声,“我说什么了?”
第4章
这哪是弹琴,分明是想弹兄长
青栀挠了挠头,“我也没听清楚,好像是什么木头,太子殿下倒是凑过去听了,听完之后脸色可难看了,再没说什么就走了。”
瑾穆刻意放缓脚步,待人都走了,悄默声凑到鱼郦身边,低声问:“你看什么?”
鱼郦抬眸看他,他的脸色有些严肃:“御前无小事,虽然只是递送茶水,但若出了什么意外,你这条小命就没了。我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值得你看?”
鱼郦那时才十六岁,面皮薄薄,被他几句话说得脸通红,讷讷低头,一声不吭。
瑾穆叹了口气:“别说被骂了几句,就算哪天圣人恼了,真要杀我,你也救不了我,世道艰难,希望你能比我活得久。”
他刚过而立之年,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愁到人心坎里去了。
鱼郦猛地抬头,道:“不会的,殿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瑾穆瞧她这副直不愣登的傻样,忍不住笑了。
夕阳挂在玄山半腰,余晖镀上台檐琉璃瓦,一隙细光落到他的脸上,将那笑容衬得更加温暖,连这过分清肃冰冷的殿宇都变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