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说元思皇后仙逝不久,没有大行操办立后典仪,自然鱼郦也不必受这份累,安安稳稳在寝殿里歇着就把皇后金策金玺收了。
赵璟为鱼郦准备了正红色的袆衣,阔袖窣地长裙,用金线刺绣展翅的凤凰,羽翼是用雀翎盘织,裙裾衲珠,穿上它在阳光莲步轻摇,像将明珠披在身上般熠熠生辉。
鱼郦本来将华服当作摆设,但万俟灿非要她穿,她便让合蕊领着小宫女们为她梳妆,戴上云巧飘花金凤冠,鱼媚子饰面,拿着鸳鸯戏水流苏团扇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几个小宫女不住地恭维她真美。
鱼郦自小便喜欢漂亮衣裳,尤爱红色,国破宫倾后忙于生存,不能把心思花费在罗衫钗环上,如今日子平静下来,偶尔华服悦己倒也宜人。
她臭美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敛袖拨弄花枝上的缀雪,没注意到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她挟着梅花枝回头,见满院宫女散去,只有赵璟站在院落中央,凤眸含笑地看着她。
鱼郦一时有些窘迫,轻拎繁复华丽的裙缎,轻声说:“我喜欢这个颜色,想穿上试试。”
赵璟笑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试就怎么试。”
两人的成长历程极为相似,都是在极度的动荡不安中长大,都害怕自己的东西会被别人夺走。
所以赵璟一定要把所有他能拿出的珍贵东西都塞给鱼郦,是她的,全都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
华服珍宝、凤位储位……还有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柄。
他拉过鱼郦的手,两人坐在了殿前石阶上。
夕阳西下,绚烂的余晖染遍苍穹,与琉璃瓦相映,宛如幻境般美丽。
赵璟让鱼郦看他的脸,“你觉得我跟少年时还像不像?”
鱼郦仔细端看,仍旧是侬丽的凤眸,高挺的鼻梁,像贪心的画师堆砌浓墨勾画出来的,美得张扬极致。原本面上覆着霜雪消融,眼角眉梢间潜藏的桀骜冷峻也消失不见,只有脉脉柔情相睇,倒真有几分过去的影子。
看得鱼郦有些出神。
这副皮囊是真好看,少女时大概就是先被这瑰秀明灿的面容迷了心窍,才扑进了火坑里。
她把自己逗笑了。
赵璟故意板起脸:“笑什么?不就是让你看看我有没有从前好看嘛。”
鱼郦笑说:“好看,若官家是女子,定可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