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晏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大理寺与金吾卫冲进家里抓人的场景,男人们惊恐不已,女眷们包头痛哭。
她曾多次看到家里有些鬼祟之人出没,时常与长辈们在书房的谈论着什么事,自己也曾偷听过几句,大概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王,什么边疆部族之类的事情。
舒晏也曾经劝过父亲与这些人少来往,可被训斥不要参与这些事情,直到后来东窗事发。
因此现在舒家只剩自己一个……也不知道是冤还是不冤。
李司淮当然知道舒晏的身份,很早前就特意调查了舒晏背景,虽然身份比较敏感,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也不值一提,再说,旁人也不敢有异议。
“晏晏以前是什么人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以后是什么人。”
舒晏想着莫不是下一句就是什么王妃什么我的人这些吧,毕竟以前来的客人也只会说这些。
“我以后是什么人?”虽然大概猜到李司淮会说什么,舒晏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李司淮牵起她的手放唇边轻轻一吻,眼神温柔,满目深情:“你以后就做你想成为的人就好。”
一阵晚风吹起车帘,舒晏眼睛张大了,心随着风荡起了圈圈涟漪,连带着自己也坠了下去,方才发生的事引起的不安被李司淮轻言细语几句话给全部抚平。她把头埋进李司淮的怀里,怀抱结实而温暖,让她轻松了不少。
舒晏再回东泰楼时,和以前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望着这住了近十年的地方,她的心情颇为复杂,她恨这个地方,让她几乎十年来的每一天都活在强颜欢笑中,也感谢这个地方,让她起码有吃有住,虽然□□上和精神上都受了不少折磨,可至少自己活了下来。
她并没有去正门,知道姑娘当中有些看不惯她,现在她不仅脱了籍,还和郡王大人关系密切,自然有红眼的,为避免一些麻烦,舒晏去了侧门那,让阿成通知蝶依和烟罗自己来了。
不一会儿,烟罗和蝶依跑了下来,几姐妹相见眼眶都红了,互相拉着手说了许多窝心的话。
看到舒晏没事,两人也都放下了心。
两人告诉她走后常来找她的那些熟客颇为不满,东泰楼生意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只是那个三天两头经常来点蝶依的变态公子孙行好一阵子没来了,也是件好事。
而云袖昨日也赎身脱了籍,和阿甫走掉了。这东泰楼一下子少了两名出色的舞姬,何泰一面拿着赎金高兴,一面可惜这段时日收入要比以前低了,得赶紧培养新的头牌姑娘才是。
“这老财迷……”舒晏笑着摇摇头,蝶依却牵起她的手担心的看着她:“那日你逃走之后,我和烟罗都焦心不已,生怕郡王大人与你为难,好在你没有事。你在王府住得还习惯吗?”
舒晏以前走到哪被人盯到哪,现在离开了东泰楼,不想再活在众人的目光中,因此谢绝了李司淮给自己安排的一众仆人,只有上次照顾她脚伤的那名婢女时不时来帮她做些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待着,只是出门若李司淮不能通行,那一定会有杜鹰跟着,好在他做了郡王多年随侍,知道分寸和距离,不会给舒晏太多的被盯着的感觉。
“挺好的。”舒晏轻轻笑道。
“以前一直说不靠别人,没想到这遇到钟意之人,还是愿意让他给自己脱籍。”烟罗调侃道,“晏晏我看你啊也是栽进去了。”
“才没有。”舒晏连忙否认,“赎身的钱我会还给郡王的。”
烟罗奇怪的看着她:“心爱之人为自己脱籍不好吗?”
“……”舒晏想了想道,“我不想欠他太多。”
“你呀,还是太见外了。”烟罗说,“若我遇到心爱之人,他愿给我脱籍,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一定会的,不过那些酒肉客人配不上我们烟罗,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值得的人。”舒晏安慰道,这么一说,烟罗的眼里也有了些许期待,亮亮的眼睛弯了起来:“那就借晏晏吉言了。”
“蝶依,你和……裕亲王怎么样了?”
蝶依小脸一红,有些娇羞的移开视线:“什么怎么样?亲王大人就只是个客人而已……”
“是吗?”舒晏看蝶依这反应想故意逗她,“我看他很喜欢你呢。”
“晏晏你别瞎说。”
烟罗也凑上前说:“这裕亲王,真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送的都是补身护嗓的药材,这可把我们蝶依感动得。”
蝶依脸比方才更红了:“哪有……”
几人本嬉闹成一团,“哗啦!”从上方窗口突然泼下来一大盆冷水,仅差几寸就淋到了舒晏,可从地上溅起的水花还是打湿了舒晏的裙摆。